没有谁能比我再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这是我曾经的家啊,可如今物是人非。
接待我的是所谓的管家,她引着我上楼。
薛敞大施恩德,给我安排的房间还是我昔日的卧室。
管家站在旁边毕恭毕敬,「宝宝的话,先生给他安排了楼下的婴儿房。」
我面无表情地说:「我儿子只会跟我住在一起。」
管家看了眼小孩,抿了下唇,没说话,无声地拒绝。
听谁的话做事,她心里相当清楚。
我说:「要么让保镖现在把东西给我摆放好,要么我把房子烧了。」
管家听了满脸震惊,犹豫片刻当着我的面给薛敞致电。
他不以为意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淡淡地说了句:「随她。」
由此管家才肯沉默地安排人手,将我带来的东西一一归至卧房放好。
弄好一切好,我将熟睡的小宝放到床上,甩了甩酸麻的手。
带孩子真的太难了。
等会儿他醒了又得喝奶。
装着奶粉的包,连同我的行李一起收到衣帽间。
我进去翻找,出来却见一名身形瘦弱的女人站在婴儿床边。
她垂眸看着睡熟的小宝,将手伸入婴儿床中。
我脑海中瞬间拉响警报,母性的本能让我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冲过去推开她厉喝:「你做什么?」
明明没用多少力气,她却轻如纸张般轻飘飘跌倒在地。
我无暇看她,只顾着紧张地检查孩子。
小宝还在熟睡中,握着拳头,小脸粉润呼吸均匀。
一颗心才落地,跌坐在地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瘦弱的胳膊撑了几次都没能起身。
薛敞正巧在这时出现。
女人无虚弱而无助地唤他:「二哥,疼。」
薛敞脸色铁青,两步作一步冲过来,打横抱起她就往外走。
没多久,楼下响起救护车的声音。
我拨开窗帘一角往下望,见那女人躺在担架上被推上车。
薛敞亦步亦趋地跟在边上。
上车前他有所察觉,停住上车的脚步,回过头来遥遥与我对视。
我定定地站在窗边没有动,甚至扯了扯嘴角,冲他微微一笑。
这一刻的场面,恰似当年他刚到我家时。
那个女人,我认出来了。
是下雨那天从车上下来,亲密喊他二哥的女人。
是慈善拍卖会上,薛敞为她拍下天价珠宝的女人。
救护车将人拉走那天起,薛敞也跟着消失。
偌大的房子里,除了我和小宝外,只剩几个幽灵般的用人。
别墅里能看到的摆设基本如旧。
除开三楼明令禁止我上去外,他们不限制我在任何地方活动。
甚至我带着孩子出门,这几个用人也不会阻拦。
于是我照旧带着小宝出门溜达,每次身后都有人远远跟着。
薛敞这样大费周章地把我弄回来,总不会是为了做善事。
从早教中心出来,我转头去逛附近商场里的母婴店。
最近换季,小宝的衣服该添新了。
小宝对粉色的东西有种莫名喜好,我刚拿了件粉色睡衣。
他看见了就在车里蹬着小胖腿,比画着手想要来够。
我拿两件不同颜色的衣服并一起逗他,「要哪一个呢?只能选一个哦。」
他毫不犹豫地去够粉色那件。
但边上伸来一只修长的手,快一步截走他想要的东西。
小宝握着小拳头,瞪着眼睛气得直哼唧。
突然出现的薛敞手里捏着小巧的婴儿服,正反面翻看,随后垂眼看向车里的宝宝,眉头微挑,「男孩子喜欢什么粉色?」
我劈手夺回衣服,「不劳您操心。」
他扯了下嘴角,双手插入口袋,跟在我们母子身后晃了一圈。
结账时他拿出手机,「我来。」
我拧起眉头。
薛敞:「不愿意?」
想多了,我立马换品,全部挑最贵最好的拿。
导购员面对收银台上堆积如山的货品,一张脸笑成了花。
他未置一词直接付款,身后跟着的保镖上前来大袋小袋地提走东西。
回去时小宝靠坐在我身上,把玩着新到手的玩具不亦乐乎。
薛敞上车后,目光一直集中在孩子身上。
浅棕色的眸子里,含着意味不明的打量。
温文尔雅的皮囊掩饰不住骨子里透出的阴冷。
「薛敞。」我温声开口,「把你这双恶心的眼睛给我转开。」
他脸上闪过一瞬的刺痛,又迅速掩饰过去。
目光移向窗外,停了片刻又转回来。
薛敞屈指在扶手上叩了叩,沉思片刻,带着明晃晃的恶意问:「唐栗,这几年去见过你爸吗?」
见我脸色铁青,他愉悦地笑了。
也没能笑多久。
车辆在路上和别人发生刮擦。
有惊无险一场,我吓得紧紧抱住小宝不敢松。
他拿着玩具,一脸蒙地看着我。
司机下车查看,对面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下来一名中年男人。
双方交涉时,对面的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五官深邃的俊美面孔。
他微拧的眉心透出几分烦躁,衬衫挽到了手肘,露出精壮小臂搁在窗沿。
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目光扫过司机,随后投向我们所在的后座。
薛敞也看到了。
他眸光微动当即推门下车,绕过车尾走向对面的后座。
显然是认识。
薛敞过去寒暄,整个过程中双方一站一坐,车里的人连脚都没迈出来半步。
我将小宝换了个方向对着外头看,他趴在玻璃上眼睛睁得圆溜,握着玩具忽然咚咚地砸着车窗。
声响引来对面二人注意。
薛敞回头看了眼,大概说什么场面话,最后那位从车里伸出矜贵的手,与他礼貌性一握。
看着他人回车上,我忍不住开口嘲讽:「吃了唐家那么多资产,都没能让你挺起腰杆做人?」
他随手整了整衣着,面无表情开口:「唐栗,现在惹毛我对你没半点好处。」
小宝还在砸窗,毫无意义地啊啊了两声。
未起的纷争就这么沉寂下去。
和平解决完这场事故,两位司机各自上车。
车辆驶离的瞬间,我抬头,正好与对面车里的男人视线隔空交汇。
我与薛敞一路再无话。
出门时日照当头,归来天色已然全黑。
偌大的别墅像头沉默巨兽,矗立在黑暗之中。
几盏半死不活的路灯立在边上,灯下蚊虫萦绕。
小宝睡过去了,靠在我脖颈处,呼吸均匀而有节律。
薛敞走在我前头推开门。
本应灯火通明的客厅此时光线暗沉。
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闻声合起腿上的书籍,抬头看过来,「等了你好久,饭菜都凉透了。」
说话的声音带着股似曾相识的娇劲,和她病弱的样子十分违和。
薛敞走过去,「不是说了不用等我。」
温静站起身,十分自然地挽住他胳膊,「也不想等的,看个书的时间天竟然都黑了。」
小说《贺总有宝》 贺总有宝第3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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