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叶无踪在宁南二中渡过半个学期，期中考试结束，他在QQ签名上写下“1/4”的字样，算是给这段复读时光打上游标卡尺，对过去的半学期做一个小结。

网站上连载那部武侠小说时常断更，写了十几万字，成绩依旧平淡。原本他打算用这本小说自食其力，高考前赚足大学一年学费，可现实证明他想法过于乐观，他精力有限，在杜亚娟严格管控下，学习和写作不可兼得，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宏大计划。

11月11号，叶无踪农历生日，三千公里外的父母从北方飞过来看他，宝贝儿子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求学，虽然是在妹妹家，可两个月不见，他们还是非常想念。

傍晚，杜亚娟开车载着陈建军和姐姐一家，来到开学时宴请老师和学生的那家酒店，叶无踪的生日宴就订在上次那个大包间。

这是杜亚娟的意思，她怕外甥胡闹，和同学借过生日的名义去一些K歌跳舞的场所放飞自我。在她理解中，生日宴当然是以吃饭为主，高考前，可不能让这群孩子“胡作非为”。

叶无踪原本也没那么大玩心，能请到几个要好的同学赴宴，让父母看到自己在这里上学过的很开心，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他有时候真替小姨累得慌，不由得对表哥产生更大的同情。

晚上六点半，同学们陆续到场，最先进门的是苏岳和孙晓龙、徐云峰，他们就像三胞胎一样整天黏在一起，连礼物都是三合一，给叶无踪买了一双篮球鞋。

叶无踪左叮咛右嘱咐，叫他们谁也不必带礼物，可同学们自然不会空手来参加生日宴，陆明宇的棒球帽，程元熙的精装版《基督山伯爵》，时越的保温杯，还有姜小余的跌打药。

叶无踪每次踢球打球回来，腿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姜小余有几次建议他擦擦药膏，他却不以为意，所以姜小余才给他这个贴心的礼物。

叶梦雪打开书包，给叶无踪准备了两件礼物，一本从时光号就地取材的《鹿鼎记》，叶无踪第一次去书屋买了武侠小说，她当然记得，还有一张装裱起来的油画，画的正是叶无踪第一天来二中踢球的模样。

叶无踪最喜欢的礼物自然是叶梦雪那幅画，但父母和小姨都在场，同学们也正围着那幅画起哄，他绝不敢表露半点私心，连忙抽身催促服务员及时上菜。

叶无踪的爸爸齐宏毅和妈妈杜亚芹正跟姨夫、小姨闲话家常，一边打听叶无踪在学校的情况，时不时还要跟学生们谈几句，包间里热闹温馨，叶无踪却想出来放放风。

他在卫生间洗把脸，亲人在场，他总觉得气氛局促，需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调整一下状态。

约摸到了上菜时间，他走出卫生间，看到包间门口有个穿校服的女生在徘徊，是易欣。

叶无踪急忙迎上去，“怎么不进去？”

易欣听包间里一片热闹，本以为叶无踪在里面，这时尴尬一笑，“我就不进去了吧。氛围破坏者。”

“来都来了，怎么就你不进去？座位安排好，你坐我旁边。”

“啊？我坐你旁边，杜老师还不杀了我。”易欣一脸为难。

“你把我小姨当什么人了？那你想挨着谁？”叶无踪问。

易欣皱眉，“好像也只能坐你旁边。”

传菜的服务员把门打开，叶无踪和易欣跟着走进门，看到易欣，其他同学都愣住，杜亚娟虽然也不知道她要来，但很快露出笑容，“易欣来了，快坐。”

“杜老师好，叔叔阿姨好。”易欣微微欠身打招呼，跟着叶无踪入座。

叶梦雪坐在叶无踪右手边，刚才还纳闷儿叶无踪左边的座位给谁准备，见到易欣跟小寿星一起进来，竟然还穿着校服，她不禁扯了扯连衣裙裙摆，略显尴尬地冲易欣微笑。

姜小余坐在叶梦雪身旁，看到易欣，她不自觉地把椅子向外挪动几厘米，身体也藏在叶梦雪后面，低下头不敢朝那边看。

坐在易欣另一侧的是苏岳，苏岳是八面玲珑的话痨，这里除了叶无踪，只有他能跟易欣说上几句话，所以叶无踪才如此安排座位。

“欣姐，你拿礼物了么？”苏岳问。

“拿了。”易欣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包装好的钢笔，冲苏岳晃了晃，转身送给叶无踪，“钢笔，希望你以后写作越来越好。”

叶无踪收下礼物，感谢易欣好意。所有邀请的人都已到场，菜也上齐，叶无踪按照程序吹熄蛋糕上的十九根蜡烛，草草许下生日愿望，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可每次过生日，妈妈杜亚芹都要求他必须按步骤完成，所以他许下的生日愿望竟然是下次不要再这样当着众人面傻傻地吹蜡烛许愿。

在掌声喝彩中，许完愿望的叶无踪刚坐下，对面齐宏毅却说：“叶无踪，起来说两句。大家这么热情，你是主人，要有个样。”

叶无踪只好站起身，庆幸这不是小时候，爸爸已经学会照顾自己的性格和情绪，没让自己当众表演“才艺”唱一首跳一曲，已经够开明。

“很高兴大家来给我过生日，还送了这么多礼物，感谢小姨和姨夫，我来宁南这两个月幸好有你们照顾，才能在二中好好读书，成绩也在上升。还有爸妈，你们从那么远飞过来看我，我肯定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高考一定努力。”

易欣第一个鼓掌，同学们也都很热情地起哄喝彩，大概因为所有人都有过被家长点名“讲几句”的经历，感同身受，怕叶无踪冷场。

在叶无踪小时候，齐宏毅和杜亚芹忙于创业，用在儿子身上的精力有限，而叶无踪那时聪明好学，小学初中高中的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夫妻两个认定儿子考上好大学是水到渠成的事，根本不用像其他家长那样劳神操心，因为孩子争气。

哪想到高二下学期的叶无踪成绩急转直下，竟然从拔尖的优等生变成辍学生，他们这才知道着急上火，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如今看来，把叶无踪送到杜亚娟这里复读是个正确选择。

他们现在格外重视儿子的教育工作，生意再忙，也要不远千里飞过来给叶无踪过生日，看看他近况如何。

齐宏毅十分高兴，听叶无踪说了那么多，意犹未尽，还要让他多说两句，练练口才。

杜亚娟急忙站起来替外甥解围，“我来说两句，在坐这些孩子都是我班里学生，老师带你们两个多月，你们情况我基本都了解。叶无踪是我外甥，但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我学生，老师希望他能考个好成绩，同样也希望你们能考出好成绩。我就说这么多，现在你们不用把我当成老师，开开心心就好。”

等杜亚娟坐下，齐宏毅提起酒杯说：“你们杜老师说得对，开开心心比什么都重要。看到叶无踪能认识你们这么多朋友，我打心底高兴，我这个儿子啊什么都不像我，就人缘好和文采好这点像我。在坐同学只要有时间，等高考结束我会请大家跟叶无踪一起去旅游，去哪里你们说了算。”

包间里又是一阵欢呼，叶无踪虽然很不喜欢爸爸一言堂的霸道总裁风格，时常喜欢替自己决定一些事情，但看到同学们都很高兴，他也只好笑着答应。

他扭过脸跟叶梦雪相视一笑，叶梦雪悄悄说：“你跟你爸可真像，有些时候。”

叶无踪不由得皱眉，余光瞟向对面正跟陆明宇不知说什么的齐宏毅，用充满质疑和否定的语气说：“我跟他像？我爸就知道喝酒吹牛，也不知道我妈怎么会嫁给他。”

“儿子，跟同学说什么呢？”齐宏毅见叶无踪和叶梦雪耳语，左右两边都是漂亮女生，他作为家长，不禁又自豪又担忧，自豪是因为儿子的社交能力，担忧自然是害怕叶无踪谈恋爱耽误学习。

“没说什么……”叶无踪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叶梦雪连忙说：“叔叔，我说叶无踪和您真像。”

齐宏毅笑容灿烂，不知怎的，他越看儿子和叶梦雪坐在一起越顺眼，毕竟过完这个生日，叶无踪已经二十岁，在他那个年代，二十岁的小伙子满地都是结婚的，如果叶无踪不是休学一年，现在读大学也该找女朋友了。

“我儿子怎么说？”齐宏毅没直接问叶无踪。

叶梦雪看看叶无踪，“他说……他从小跟您就像，一直以您为榜样。”

齐宏毅笑的合不拢嘴，欣慰地看看叶无踪，又看向叶梦雪他们，“可别拿我当榜样，我儿子的成就将来一定超过我。古话说青出于蓝胜于蓝，你们好好学习，将来都会比我们有出息。叔叔敬大家一杯，你们喝饮料就行，我祝你们前程似锦，都能出人头地。”

“谢谢叔叔。”

饭局上大家很开心，只是有杜亚娟在场，叶无踪和同学们稍显矜持，谁也不敢提喝酒助兴的事，也不敢说班里那些八卦琐事，就这样一直吃到九点散场。

易欣席间接到周海洋电话，找她去酒吧参加另一场派对，她不想让周海洋知道自己来参加叶无踪的生日宴，吃到一半就告辞离开。

叶无踪征得爸爸和小姨同意，亲自把姜小余送回家，然后又跟叶梦雪一起送时越上楼，从时越家出来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叶梦雪说这里距离时光号不远，叫叶无踪早点回家休息，不必送她，叶无踪却执意要送她。

两人走下长堤，漫步在海滩上，不约而同放慢脚步。月亮很小，时而藏在薄薄的云层后面，风很大，游乐场和高层建筑的灯光照在海面上，泛起明艳的涟漪。

“我们把鞋脱了吧。”叶无踪忽然提议，他每次来海边都想光脚踩在沙滩上，感觉和大海更亲近。

“你傻啊，风这么凉。”叶梦雪手搓胳膊摩擦取暖，虽然宁南的冬天没有冬天模样，可十一月份晚上的海边也很凉，她穿长裙长袜尚可抵御。

叶无踪一笑，似乎才想起叶梦雪是个娇弱的女孩子，他向来粗心，连忙把外衣脱下披在叶梦雪肩上。

叶梦雪身体一暖，收下叶无踪这片好意，却调侃说：“都知道关心别人了。过生日长一岁，还是有用。”

叶无踪手揣进口袋，“别提了，这是我过的最尴尬的生日。”

“尴尬？我看你挺开心的。”

“我爸我妈大老远来看我，我当然要‘很开心’。”叶无踪用力踩在沙滩上。

“你不希望他们来看你？”叶梦雪问。

叶无踪摇头，“我只是希望他们别来参加生日宴，还有我小姨和姨夫，让我们自己高高兴兴玩，可他们非要跟咱们混在一起，一点也不考虑我感受。”

“矫情。”叶梦雪吐槽，“你爸妈对你这么好，大家多羡慕。”

叶无踪无奈地笑了笑，“我退学前，他们从来不管我学习上的事，连家长会有几次都是找别人参加，也不怎么跟我沟通，我爸忙着做生意，我妈忙着搓麻将，还到处说自己教子有方。自从我高三退学后，他们才意识到孩子需要家长管教，开始对我指手画脚，什么都掺和。”

“你的意思是，从一个极端变成另一个极端？”

“极端谈不上，就是让我感觉在他们眼里，我像个玩具一样，他们想放在一边时谁也不管，想玩时就拿起来不放手，从来不在乎我真正想什么。”叶无踪语气低沉，边走边看幽暗深邃的海面。

相识以来，叶梦雪第一次见叶无踪情绪如此低落，本想劝解两句让他别纠结这幸福的烦恼，可转念想起昨天爸爸又跟自己提出国留学的事，恍然间对叶无踪的心情感同身受。

“我还想劝你别多想呢，可想想自己，算了，我爸昨天又跟我说出国的事，也许他和那个女人都认为这是对我好，是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补偿我。”

“你怎么想？”叶无踪问。

叶梦雪摆弄叶无踪那件卫衣的衣袖，“跟你一样，我有自己的打算，我不想出国，我也不需要他们补偿什么，因为我根本不认为他们欠我什么。”

叶无踪深表赞同，“我也这么想，父母从来不欠子女什么，但有时候他们的关心很大程度出于自我感动，总是说为你好为你好，我不否认有些的确是为我们好，但很多时候他们真不了解我们。”

叶梦雪会心一笑，“我一直以为我爸与众不同，可现在看来，大多数家长果然都一样，只是我们以前还小，有些小想法都在他们可控范围内，等我们长大，思想上和他们的冲突会越来越多。”

见气氛压抑下来，叶无踪打趣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可怜可怜孩子吧。我可不想变成谁的玩具，我就是我，等我以后有了孩子，肯定放养，他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遵纪守法就行。”

叶梦雪忍俊不禁，侧过脸看他，“说的潇洒，就你这脾气，你孩子如果不听话，你肯定非打即骂。”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叶无踪蹙眉，想为自己辩解挽回形象，可想想却说：“还真说不准，算了，**脆不要什么孩子，以我这性格，还真没耐心哄孩子。”

“符合我对你的认知。你呀，自己都管不了，还管孩子？”叶梦雪继续吐槽他。

叶无踪不甘示弱，“说的你好像能当贤妻良母一样。”

“我怎么不能当？”叶梦雪斜眼看他。

“够呛。”叶无踪故意气她，“首先，你要找个人愿意娶你，这一步就很难。”

叶梦雪停下脚步，掐腰盯着叶无踪，“你敢说我嫁不出去？”

“符合我对你的认知。”叶无踪以牙还牙，“将来敢娶你的人，肯定是位勇士，不是公主的勇士，是单纯很勇敢的勇士。”

叶梦雪不争论，默默向叶无踪靠近两步，忽然伸手去抓，叶无踪早有防备，反应速度和爆发力根本不是叶梦雪能比，不等那只手抓过来，他已经跑出几米远，转过身对叶梦雪开启嘲讽模式。

“笨手笨脚，还想抓我？”

“叶无踪，别让我抓到你，你站住！”

叶无踪张牙舞爪朝更靠近海面的地方跑，边跑边挑衅呼喊，叶梦雪不顾脚下越发湿润的泥沙，两只手紧裹卫衣，倒着小碎步在后面跑，嘴里威胁叶无踪赶快束手就擒，脸上却满是欢笑，海风吹起柔顺的长发，越发肆无忌惮。她今天特意没梳马尾，打扮的像个大人。

“诶呦，我脚。”叶梦雪忽然蹲下，揉着右脚脚踝。

前面像几岁孩子一样奔跑的叶无踪转过身，“干什么？骗我过去？”

“我脚真扭了。”叶梦雪捡起脚边一块卵石丢过去，“都怪你，大半夜让我跟你在海边疯跑。”

叶无踪试探走过去，“真扭了？我看看。”

叶梦雪半蹲身子，探出那只脚，叶无踪打开手机电筒，让她扶住自己肩膀，去照她手指的地方。

“这里？”叶无踪用指尖轻轻戳一下叶梦雪脚踝外侧。

叶梦雪点头咬着嘴唇，的确崴的不轻。

“对不起啊，我帮你轻轻活动一下，我踢球经常扭到关节。”

叶无踪让叶梦雪拿着手机电筒照明，他右手托起叶梦雪帆布鞋的鞋底，左手掐住脚踝，来回轻轻扭动几下，一边询问叶梦雪伤势如何。

“就是扭了一下，没关系。”叶梦雪感觉被叶无踪握住的脚踝发热，心口也跟着热起来。

叶无踪心中自责，“还好还好，不算严重。你回去用冰块敷一下，再用温水好好泡脚，如果有跌打药揉一下最好，明天休息一天，不会耽误开学。”

叶梦雪扶着叶无踪肩膀站直身体，看向远处几百米外的时光号，“我回去按你说的做，你扶我回去吧。”

“我背你回去。”叶无踪自告奋勇。

“背我？我还能走。”叶梦雪果断拒绝。

叶无踪却威胁恐吓说：“刚扭伤的脚最好不要用力，我有一次踢球扭到脚，从球场走回家，整个脚变得跟个大紫薯一样，伤到筋骨要很久才能动。”

“这……让我爸看到不好吧？”叶梦雪犹豫，除了她爸唐煜，还没有另一个男人背过她，虽然叶无踪还称不上男人，只是个大男孩。

叶无踪一笑，“我是背你，又不是抱你。你把我衣服放中间，脚扭伤了还逞强，我们清清白白，你爸看到也不会说什么。”

叶梦雪那只脚落地发力就疼，见叶无踪已经半蹲在身前，她不再推辞，把那件卫衣隔在两人中间，两只手臂轻轻环住叶无踪肩膀，叶无踪则用手腕钩住她膝盖后面的腘窝，没怎么用力就把她背起来。

“你比我想的还轻。”叶无踪边走边说。

叶梦雪心跳加速，只怕隔着衣服也能被叶无踪察觉，连忙说：“那是，我可瘦了。”

“我喜欢胖一点。”叶无踪逗她。

叶梦雪盯着他耳朵，“你喜欢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唱歌好听么？”

“好听啊。”

“吹。”

“我骗你干什么？真的，以前我们开班会，我献唱一曲是保留节目。”

叶梦雪撇撇嘴，“不信。你唱一个。”

“今天我过生日，应该是你唱一个给我听。”

叶无踪说着扭脸看她，不期而然，两人的脸差几厘米就要撞到一起，叶梦雪羞涩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意识向后缩了缩，叶无踪也在一秒钟的停顿后转过脸，难得腼腆地咳嗽两声。

“我们都给对方唱一个，怎么样？”叶无踪打破尴尬的局面。

“好吧，我先唱。唱什么都行？”叶梦雪缓过神。

“别唱ABCD就行。”叶无踪哼出字母歌的旋律。

叶梦雪清清嗓子，嘴离叶无踪耳朵近几分，“OK，听好了，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叶无踪听叶梦雪唱出勉强没跑调的生日歌，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就知道你会唱这个。”

“好听么？”

叶梦雪手臂加一分力，叶无踪钩住她腘窝的手腕也跟着加力，怕她掉下去。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生日歌。”叶无踪夸赞道。

叶梦雪心中高兴，嘴上却说：“又骗人，大骗子，轮到你唱了。”

叶无踪看向右手边浪潮起伏的海面，脚下不自觉跟着目光向那边走，同时放慢速度，这样就能更晚一点到达时光号。

“拿手的太多，我想一个。《七里香》喜欢听么？”叶无踪早就想好唱这首。

“你唱吧，我听着。”

叶无踪发出两个怪声开嗓，“那在下就献丑了。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一首歌娓娓道来，叶无踪虽然没有什么优秀唱功，无法保证每个音都在调上，但他声音清澈，在海浪声伴奏下，不算婉转动听，却干净真诚。

叶梦雪安静听着，还没来得及酝酿什么情绪，脚下离时光号已经不到一百米。

叶无踪背一个百十来斤的大活人在沙滩上走，一首歌唱下来，累的喘粗气，调整下呼吸，问叶梦雪自己唱的如何。

“没我想的那么好听，但比一般男生唱的好一点。”叶梦雪给出中肯评价，问：“你为其他女生这样唱过歌？她们怎么说？”

“你是第一个。其实我刚才骗你，我唱歌确实不怎么好听，班会上也只敢滥竽充数跟别人合唱。”叶无踪侧脸看叶梦雪，“小时候聚会，我爸总让我站起来唱歌，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总以为自己孩子多才多艺，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还好啊，你又不是歌手，哪那么大偶像包袱？我觉得你唱的比我认识大多数男生都好听。”

两人会心一笑，叶梦雪拍拍叶无踪肩膀，“放我下来，别让我爸看到。”

叶无踪蹲下来，轻轻将叶梦雪放下，两只手搀扶她右臂，叶梦雪用右脚尖点地，一瘸一拐走出沙滩，上了岸边水泥路，朝几十米外的时光号走去。

正在整理书架的唐煜看到叶无踪搀扶女儿进门，连忙迎上去，叶梦雪没说自己是跟叶无踪在海边嬉闹扭伤的脚，只说不小心踩到石头上。

唐煜听之信之，叫叶无踪喝点水再走，叶无踪看看时间已近午夜，叫唐煜不必客气，自己改天再来，让他抓紧帮叶梦雪处理脚伤，便匆匆告辞离开。

齐宏毅夫妇在杜亚娟家附近的一家酒店下榻，叶无踪直接来到酒店，跟爸妈打过招呼，闲聊几句，这才回到杜亚娟家。

同学们送的礼物都在他卧室，他一一拿出来摆弄，除了叶梦雪那幅画，他最喜欢的果然是易欣的钢笔。他抽满墨水，在笔记本上把参加生日宴的同学名字都写下来，打算明天挨个问出他们生日，提前为他们精心准备礼物。

小说《九幽剑帝》 九幽剑帝第1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