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补偿她,我又命人拿了一颗夜明珠送给她,引来众人眼红唏嘘。
赏诗会散去,那位「推人」的姑娘却没走,她来寻我,刚到我跟前,便扑通跪下。
景随安在我耳边道:「她是程将军的二女儿,叫程晗衣。」
「程姑娘这是作甚?」我急忙去扶她。
她执拗不肯起来,「臣女已心有所属,求公主成全。」
我本就无意选她,她这种性子,不适合待在后宫,倒是她那个庶妹很适合,如今她来求我,反而欠我一个人情。
我故意为难道:「这册子已经递上去了,程姑娘若是早来两日,这事也好办些,如今倒是给我出了难题了。」
她眼里泛出泪花,绝望地苦笑了一下,「当真……无力回天了吗?」
瞧她伤心够了,我便道:「本宫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瞧程姑娘这般伤心,想必对意中人情根深种,程姑娘的名字倒是能去掉,只是这法子嘛……有些冒险。」
我顿了顿,看了她一眼,她急忙抓住我的衣摆,双眼亮了起来,「求公主帮帮我,若此事成了,晗衣愿替公主做任何事。」
我拉起她,拍了拍她的手,「程姑娘言重了,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本宫会替你想法子的,你且回家等着,若成功了,本宫便让人去给你送个信。」
「谢谢公主,谢谢公主……」
她高兴地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笑着抱了抱她,「不要伤心了,本宫会帮你的。」
临走前,她回过头来,同我解释:「我与妹妹争执,只是因为她诬赖我与人私通,我并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我点头一笑,「本宫信你。」
她感激地看着我,「谢谢公主。」
6
公公去各个府上宣读圣旨前,我让景随安去给程晗衣送去口信,她所求之事解决了。
景随安回来时,手里多了物件。
一把玄铁宝剑,一件金丝软甲。
程姑娘这礼物着实重了些。
六位妃嫔进宫面圣时,母后看我的眼神满是愤怒。
面圣结束后,母后单独留我说话,言语间尽是威胁和警告,让我安分守己,乖乖地待在后宫,不要给她找麻烦。
我浅笑答应,「媱儿会听话的。」
上官媱答应她的事,关我上官曜什么事。
父皇告诉我,母后思儿心切,哭着求他接回云渡山那个男孩。
「那个孩子她已经接回来了,只是求个正当的名分而已,曜儿,你若不愿意,朕便回绝。」
父皇能同我商量,已经是给我面子了,我若再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便是不知好歹了。
我笑道:「母后与那个孩子有缘,她思儿心切,女儿理解,母后想见他,便接回来吧。」
父皇叹道:「朕也不知她是怎么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喜欢,非要亲近一个养子。」
我的笑僵在嘴边,忽而惴惴不安起来,父皇这番话,倒是点醒我了。
哪有娘亲不爱自己亲生孩子的,母后对我的态度,确实值得怀疑,莫不是她知道什么了?
离开皇宫后,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待在宫外的皇子府。
景随安替我守着闺房,我连夜去了云渡山查探情况。
然而,当我到云渡山下时,只见山上火光冲天,我急忙上山,入眼皆是尸体,所有僧众,无一活口。
杀人灭口,无异于帮了我,但也让我惶恐不安,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杀了所有人?灭口之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那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我得更加谨慎才是。
翌日,回到府中,景随安急忙拦住我回房的脚步,神色担忧道:「严公公来了。」
「可有说是什么事?」
「他只字不提,只说见了你才能说。」
我回房梳洗一番后,步履从容地去见了严公公,他一脸恭维地同我行礼,之后便说明了来意。
母后要我让出这座府邸,给我那个「双生哥哥」。
「父皇怎么说?」我问严公公。
他微微弓着腰,为难地看着我,「陛下说……殿下您若想在宫外住着,便再为您建一座府邸。」
「不用了,上官府空置已久,本宫去那里便好,你去同母后回话,本宫今日便搬出去。」
前朝旧府甚多,母后非要我这座宅子,当真是要给我难堪。
7
母后夺了我的府邸,还要夺走我的名字。
父皇不答应,几日不曾同她说过话,她却大闹不止,说我抛头露面,住在宫外同一群男人打交道,哪里有公主的样子,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我沉默以对,反倒是父皇驳了她的话,「朕的女儿何愁出嫁,她即便是不嫁,朕也养她一辈子。」
为了防止母后再胡闹,父皇只好给云渡山而来的兄长起名「上官煜」。
上官煜正式出现在燕都之前,父皇便让我想法子为他铺好一条路,好让他皇子的身份名正言顺。
我便让人去散播消息,皇后有孕时,曾有一道士指点,所生之子会为家中带来灾祸,须得送去道观同这位道士修行祈福,方能转灾为喜。
皇子上官煜祈福二十三年,预言灵验,大渊朝建立,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如今皇子功德圆满,遂接回燕都。
我办的这件事总算入了母后的眼,她难得同我说了两句好话,然而,她才夸了我两句,便将话锋转到了我的婚事上。
「媱儿已经过了双十年华了,该成婚了。」
她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劝我。
当天,她便让我见了三四个燕都贵族,大多是她的旁系亲族,有的甚至已经四十多岁,还丧过妻。
这后宫的日子她想必是过得太舒坦了,既然她不想安分地待着,那我便给她找点事做。
回到府中,我将压箱底的金丝羽衣找了出来,让景随安替我送去给周贵妃。
周贵妃善舞,一曲霓裳羽衣舞更是惊艳绝伦。听闻她早些年重金求衣,未果,一直是心中遗憾,如今我便替她了结了这桩憾事。
景随安回来时带了周贵妃的亲笔信,她邀我入宫喝茶赏花。
不愧是丞相千金,就是上道。
一壶茶喝完,我们相谈甚欢,若非她是我父皇的妃子,恐怕我们已经姐妹相称了。
出了贵妃寝宫,恰巧碰到了二妹上官樱,她朝我跑过来,抱着我的胳膊,叫我「哥哥」。
我已是女儿身了,她还是改不过来口,我也只好由她这样叫。
「哥哥,母后总张罗着给我说婚事,我还不想成亲。」她嘟着嘴,一脸烦闷地跟我倒苦水。
我安慰道:「你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了,再拖下去就和我一样,成了老姑娘了。」
她紧紧抱住我的胳膊,「我就不,我喜欢哥哥这样的男子,有勇有谋,还这么温柔体贴,母后找的人没有一个能和你比的。」
我哭笑不得,「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女儿家,是你姐姐。」
「女儿家又怎么了,你就是比他们厉害啊,在我心里,父皇是天下第一,你是天下第二。」
我急忙捂住她的嘴,「以后这种话不可再说。」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往我身边挤了挤。
8
不知不觉间,她跟着我到了宫门口,看她一脸期待的模样,我只好带她出了宫。
为了躲避母后为她寻的驸马,她便同我住在了宫外,嬷嬷几番来传她回去,她次次都将人赶了出去。
她那素未谋面的准驸马是礼部侍郎的二公子,谢运。
景随安打听过,谢运乃燕都第一才子,满腹经纶,为人儒雅随和,谦逊有礼。
可阿樱却一口咬定,谢运是个又矮又丑还喜欢折磨女人的变态,说什么都不肯见他一面。
「你都没见过侍郎家的公子,怎么就断定他又矮又丑了?」
「我……我听槿儿说的。」她的说着便低下了头,自知没了理。
槿儿向来听母后的话,是母后的心肝宝贝小棉袄,不像我和阿樱,处处跟母后作对。
可这次,她为何要违背母后的意思,在阿樱面前说谢运的坏话?
景随安冷嗤一声,「羡慕嫉妒恨呗。」
阿樱立马嘟起嘴,一脸生气地看向他,「就你话多。」
景随安不肯示弱,回嘴道:「被骗了还帮人数钱,太笨了。」
阿樱被说得委屈极了,扑到我怀里大哭,要我为她出气。
我无奈地瞪了一眼景随安,「你很闲吗?」
景随安耸耸肩,「不然呢?」
「去后院开块地,种点菜。」
本来是罚景随安干的活,结果阿樱也来了兴致,又眼巴巴地缠着景随安,要同他一起去种菜。
在街上买菜种子时,没想到遇到了槿妹和……
「他是谁?」我问景随安。
他双手环胸,笑道:「我怎么知道。」
「哟,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我笑他,他却满不在乎。
槿妹女扮男装,倒挺像个唇红齿白的隽秀书生。
阿樱没心没肺地跑了过去,从后面拍了一下槿妹的肩膀。
槿妹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慌乱了。
她将阿樱拉到一旁,两人说着什么,不一会儿,两人朝我看来,阿樱笑着朝我挥着手,槿妹则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过了会儿,阿樱独自过来,说槿妹找了位夫子学习,那位夫子只收男弟子,不收女弟子,所以她才女扮男装,让我们别拆穿。
我看了看远处说笑的俩人,心中了然,想必槿妹是喜欢那个男子的。
我问阿樱:「她可有说那夫子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
「没说。」
我拉起她的手,朝槿妹走去,「既然遇到了,我也该过去打个招呼,对吗?」
阿樱点头,「哥哥说得都对。」
行至槿妹跟前,她的神色甚至有些害怕起来,匆匆朝我问了句好之后,她便拉着那男子要走。
我拦住去路,「槿……槿弟,不介绍一下吗?」
那位公子倒是大方,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小可谢运,燕都人氏,几位贵人有礼了。」
我瞥了一眼神色紧张的槿妹,转而对谢运道:「谢运,可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
他浅笑点头,「是。」
阿樱忽然大叫一声,「你是谢运?」
谢运不解地看着她,「是我,姑娘认识我吗?」
我以为阿樱会当场拆穿槿妹骗她的事情,谁知她却低下头,退到我身边,抱住我的胳膊,笑着摇摇头,「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你的才子之名,有些好奇罢了。」
谢运红了耳朵,「姑娘谬赞了。」
我们一行人去了酒楼,落座后,我问谢运:「公子可有婚配?」
他低下头,兴致不高地回了一句,「有。」
「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有福分,能得燕都第一才子的青睐?」
这话一出,阿樱立马挠了挠我的手心,我转头一看,她的头都快垂到桌子下去了。
谢运笑道:「是我高攀了,我的未婚妻是当今圣上的二女儿,寰宁公主。」
小说《离别百合》 离别百合第3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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