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愣了一下,用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在镇子南面,可远着哩。”
忽然,小腹传来一阵痉挛的痛,贺岑捂着肚子,疼的直冒冷汗。
忍痛找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一个开土三轮去及木村口的大爷,求他捎自己一程。
一路颠簸,贺岑大脑一片浆糊。
烈日炎炎,她却觉得浑身都透着寒意。
一波三折,土三轮在距离村口十里的地儿突然熄火。
贺岑跟着大爷走了一会儿,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大爷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扶起来:“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贺岑惨白的唇颤了颤:“大爷,你去前边儿看到一队军人,找一个叫苏玉玉的,说……说贺岑在这儿等他,让他们千万不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大爷不住点头,将她扶到树荫下后朝村口跑去。
贺岑靠着树干,腹部的绞痛慢慢变成了下坠感。
她眼神一怔,想起这两月没来例假的事,捂着小腹的手开始发颤。
第35章
及木村外三里地,为了不打草惊蛇,苏玉玉留下一个排守在村口,他带着其余的人从村子两侧的山腰包围。
刚下完命令,程远带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大爷跑过来。
大爷连气都来不及喘,挥手直道:“别朝前走啦,有个叫贺岑的姑娘,在后边等着,他说让苏玉玉去找她,还让你们不要往村子里走。”
闻言,苏玉玉一怔。
贺岑?她不是在医院吗?
一时间,对她的担忧和她嘱咐的疑虑让他拧紧了眉。
“连长,现在怎么办?”杨排长问。
苏玉玉没有犹豫:“若初从船上逃出来前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追过来,徐枫阴险狡猾,可能在村里下了套,各排先往后撤,你带几个人先去打探,一定要确保村民安全。”
杨排长敬礼回答:“是!”
苏玉玉带着人往后撤,在大爷的带路下,他看见坐在树下的贺岑。
当看见那虚弱的人时,苏玉玉的心疼的紧缩在了一起。
贺岑靠着树,双眼紧闭,干裂苍白的下唇被咬出了血,脸颊旁的黑发被汗湿透,坐着地一片血红。
“若初!”
苏玉玉冲过去,红着眼将人抱进怀里。
贺岑奋力睁开眼:“你们别去及木村,徐枫……要炸死你们……”
说着,她突然哭了起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对不起……”
苏玉玉呼吸一滞,随即心疼到咬紧了牙:“我在呢,别怕。”
遂抱起贺岑,朝镇医院飞奔而去。
等进手术室时,昏迷的贺岑突然醒过来,死死抓住他的手:“青柠……你要等我,不要丢下我……”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但苏玉玉还是猩红着眼点点头。
当手术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刹,他的意识才有了分清醒。
低下头,双手满是贺岑的血。
几乎是瞬间,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呼吸艰难,几近窒息。
手术室里。
意识朦胧的贺岑听不清医生护士们在说什么,慢慢的,疲惫和困意如山袭来,开始做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
她梦见自己像上辈子一样,跟苏玉玉离婚后独自离开,她落魄寻死被救下,而苏玉玉在边境执行任务,在敌人炸药爆炸的前一刻,他推开身边的两个兵。
巨响过后,苏玉玉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一张她的照片慢慢飘落在他胸口。
贺岑大哭着,想触碰却什么也抓不到。
一转眼,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赤脚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叫着叫着:“妈妈,妈妈……”
她低头看去,才发现孩子眉眼和苏玉玉有七分像。
眼泪顿时夺眶而出,贺岑俯身将男孩抱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除了道歉,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孩轻轻拍着她的背:“妈妈不要说对不起,妈妈是为了让爸爸和别人好好活着,妈妈别难过,我会记得妈妈身上的味道,我们会再见面的!”
贺岑哭着答应:“好……”
病房里。
苏玉玉见昏迷了三天的贺岑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满是血丝的眼里噙着痛意:“若初,你醒醒……”
话音刚落,贺岑猛然睁开眼,像是想挽留什么似的,哑声叫着:“孩子!”
第36章
一声满含不舍的‘孩子’刺的苏玉玉心一抽。
握住那冰凉的手,他嘶着嗓音轻声安慰:“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听见苏玉玉的声音,贺岑眼神逐渐清明。
她转过头,看见身边的人一脸清灰,下眼睑乌青,胡子拉碴,和平时冷冽威严的模样大相径庭。
想起梦里苏玉玉被炸死和孩子笑着跟自己告别的一幕,眼泪簌簌而下:“青柠,对不起……”
她不知道梦里他的死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她所不知道的结局,她宁愿苏玉玉像别人说的那样,和吴英玉结婚,平平安安的过完余生。
上辈子辜负了他,这辈子没保护好他们第一个孩子,真是没用……
苏玉玉抬手擦掉贺岑脸上的泪:“我才该说对不起,连你怀孕都不知道。”
感受着他手上薄茧的摩挲,贺岑的心才有了丝平静。
“徐枫呢?抓到他了吗?”
“抓到了,好在你去的及时,他手下的人在村子附近都埋了炸药,打算把我们和村名都炸死。”
闻言,她眼底划过丝茫然:“为什么他不以徐墨的身份好好生活,非要做这些违法的事?”
苏玉玉拿起暖水瓶,倒出碗粥。
不知道贺岑什么时候会醒,他便把粥撞在暖水瓶里保温。
一边喂着她,一边回答:“难说,走什么路都是一念之间的事。”
话音刚落,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医生走了进来。
给贺岑做了番检查后便说:“身体恢复的还行,平时要多运动,好好养着,你还年轻,以后还能再要。”
女医生说完一番好意的话便转身走了。
贺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要不是在船上受了伤,又跳河逃生,孩子还是能保住的。
苏玉玉知道她难受,坐到床畔将人搂进怀里。
贺岑靠在他怀里缓了一阵,才重新开口:“要不是去公安局看纪伟,我也不会……对了,还有那个吴英玉,我总觉得她有点奇怪,在公安来前就告诉我,纪伟被抓了……”
“徐枫的事儿闹得大,背后牵扯到军警两方的行为作风,过不久肯定会有阵风,别说吴英玉,还不知道有多少**坐歪的人被扯出来呢。”
说话间,苏玉玉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耻。
贺岑嗯了一声,猛然想起还在家属院的外婆,又急又担心:“糟了,我外婆一定担心死了,你千万别告诉她我流产的事。”
“我打过电话,跟她说我已经找到你了,没说你流产,只说你受了惊吓,等过些时候跟我一块回去。”
听了苏玉玉的话,贺岑这些放下了心。
看着眼前人憔悴的模样,她心疼地抚着他满是胡渣的下巴:“让你担心了吧……”
苏玉玉抓住她的手,轻轻捏在掌心:“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已经想跟徐枫同归于尽了。”
贺岑鼻头一酸:“幸好你没有,不然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若初,你很坚强,就算我不在了,我也相信你能带着外婆好好过下去。”苏玉玉语气放缓,“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贺岑干涩的眼眶又热又涨,犹豫片刻后低声开口——
“青柠,你相信重生吗?”
第37章
生疏的字眼让苏玉玉愣了愣:“什么重生?”
贺岑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来解释:“就是一个人死了,却突然回到了几十年前。”
苏玉玉蹙了蹙眉,只给出了一个回答:“这些都是封建迷信,生命只有一次,如果真有,我倒希望那些牺牲的战友有重来的机会,在他们的世界避开危险。”
贺岑心绪复杂,抿了抿唇:“我只是梦见自己跟你离了婚,一个人回到黄岭村孤零零的过完下半生,你还因为执行任务……”
“既然是梦,就不要多想。”
苏玉玉将人搂紧,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不要胡思乱想:“我早就说过,我苏玉玉认准了的人,就算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放手。”
他并没有用太多深情的词缀,却说的贺岑心里满是暖意,失去孩子的痛也消减了些。
她抓着苏玉玉的手,无声说了句:“谢谢……”
一个月后。
军警联合行动,将包括徐枫在内的四十七名走私犯一网打尽,缴获枪支近千支,火药近五吨。
因为还有任务在身,苏玉玉让人先送贺岑回岭南。
经过两天的车程,贺岑终于回到了部队。
早得到消息的外婆顶着烈日,站在部队门口眼巴巴看着。
见车来了,贺岑被搀扶下来,她颤颤巍巍上前就把人给抱住了:“我的囡囡啊,你可算回来了……”
听着老人的哭腔,贺岑也湿了眼眶:“对不起,外婆,让你担心了,囡囡没事。”
几番安慰,外婆才止住了眼泪,两人相互搀扶着回了家属院。
见贺岑回来了,正给孩子洗脸的李文娟险些喜极而泣:“若初!”
听见她的呼喊,屋里扫地的苏盈拿着扫帚就冲了出来,上下将人打量了个遍:“贺岑,你,你没事吧?”
一个接一个,几乎整栋楼的军嫂们都出来嘘寒问暖。
贺岑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吧,今天我来做饭。”
因为苏玉玉和贺岑回来了,陆父特意抓了只鸡杀了。
厨房里,苏玉玉劈柴烧火,贺岑做菜。
本就热,窜出灶台的火更是把两人热的满头大汗。
天将黑,贺岑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但陆母紧闭房门,说什么都不肯出来吃。
陆父难得拉下脸:“不吃算了,孩子累死累活做了顿好的,你还不领情。”
贺岑什么话也没说,和苏玉玉继续吃饭。
夜渐深。
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
饿了一整天又干了一整天活的陆母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摸黑走近厨房。
“死老头子,我不吃你就真不劝我吃,也不知道给我端进房里。”
借着月光,陆母掀开桌上的防蚊罩,除了一盘酱辣椒,什么也没有。
见状,她气恼地骂了句,转身准备回去睡觉。
谁知刚迈出一步,不小心被散落的柴火绊倒,整个人摔在地上。
脚脖子尖锐的疼痛让她倒吸口凉气。
“谁?”
贺岑拿着煤油灯走进来,一见陆母坐在地上捂着右脚踝龇牙咧嘴,连忙放下灯上前将人扶起。
陆母顿觉脸面过不去:“你个扫把星,故意把柴火弄倒,又等着来看我笑话是不是!”
贺岑无奈:“我只是起来解手,听见厨房有动静才进来看看。”
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才问:“饿了吧,我去热饭。”
说着,贺岑掀开井水缸,拿出里面的饭菜。
现在没有冰箱,只能用土办法保鲜。
看着她利落的烧火热饭菜,陆母表情松动了些:“你是不是在里头下毒了?要不然能这么好心?”
“您是青柠的妈,是我的婆婆,我怎么可能下毒,况且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还想跟青柠白头偕老呢,才不会干那种事。”
贺岑头也不抬地翻着锅里的菜。
不一会儿,她便将热好的鸡肉和饭端到陆母面前,还给她倒了杯水。
“碗放着就行,明天我洗。”
说完,贺岑拨了下灯芯,让光亮了些才离开。
看着面前的饭菜,陆母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贺岑真的变了吗?自己之前那样对她,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第42章
贺岑摸黑回房,刚躺下就被苏玉玉捞进怀里。
“大热天的,搂一块也不怕热。”她推了推,放轻声音,“我吵醒你了?”
苏玉玉非但没放手,还靠的更近了:“我一直都没睡。”
贺岑正想问他是不是听见厨房的动静了,便感觉有只大手伸进了衣服里。
她呼吸瞬时急促了几分:“别……会被听见的……”
隔壁就是厨房,又不隔音,稍微有点动静都能被听见。
苏玉玉埋进她的颈窝,轻轻啃咬她**的软肉:“只要你忍住不出声就好了。”
因为之前记挂着她流产,他忍了快两个月没碰她。
或许是因为晚饭时喝了点酒,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没一会儿,贺岑便觉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干净了,当那紧致的充实感在身下炸开,她情不自禁的娇吟了一声。
反应过后,立刻捂住嘴。
可这一声像是火苗,点燃了苏玉玉已经躁动的心。
他将浑身软绵绵的小媳妇搂进怀里,一遍遍轻咬着她绯红的耳尖:“若初,若初……”
贺岑只觉自己像被狂浪拍打的浮萍,被推出去又扯回来。
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声音。
窗隙的月光透进来,照着她雪白玲珑的身体,苏玉玉眼神一暗,又怕她咬破了嘴,俯身吻住她,将她所有娇软的低吟咽下肚……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贺岑才觉身上的重量消失。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软趴趴地骂了句:“苏玉玉,你又犯浑…ᵚᵚʸ…”
话落,头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苏玉玉笑了笑,他的确有点浑了,总是让她哭着求饶,但那种感觉堪比禁品,让他难以戒掉。
吻了吻她的眼睛,将人搂紧了后,他也阖上眼。
托了苏玉玉的福,贺岑下午三点才起来,好在他已经把该干的活干完了。
陆母虽然不肯跟她说话,但脸色好了不少。
很快,外婆从部队赶了过来,陆家办婚礼酒席的事儿也被村支书传了出去,陆家院里院外,摆了十一二桌。
或许是苏玉玉和贺岑两人脸上幸福的笑,闲话少了不少,除了恭喜两个人百年好合,便是恭喜苏玉玉升营长。
折腾又热闹了一整天,贺岑疲惫地趴在床上。
苏玉玉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惹得她拼命推搡:“今天放过我吧,我真的没力气了……”
“我不动你。”
苏玉玉好笑地看着她山路十八弯般的表情:“不过等回去后得补回来。”
贺岑瞪了他一眼,认命地靠在他怀里:“今天我看见妈笑了。”
苏玉玉摸着她柔顺的黑发:“嗯,我也看见了。”
“等回去后,我想继续去军服厂上班,然后慢慢往金融方向发展,等挣了钱回来盖房子……”
闻言,苏玉玉皱起眉,听起来以后自己的媳妇好像很忙了。
贺岑感受着他的体温,不由想起上辈子狼狈的自己。
很多次,她都觉得上辈子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所以自己想通了,才有了现在的结局。
但唯一不变,是自己真的很爱很爱苏玉玉。
情到深处,贺岑忍不住抱紧了他的腰,仰头吻了吻他的嘴:“青柠,我爱你。”
柔软的唇和缠绵的话语让苏玉玉眼神一沉。
贺岑以为会迎接对方一样深情的告白,没想到苏玉玉直接把她衣服扒拉。
小说《苏玉玉贺岑》 苏玉玉贺岑第11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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