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梅三两凑到沈袆的跟前,压低声音:“东家,这个姓庞的贱人在扯谎,就是他杀了那个暖儿的爹爹。”
“你怎知晓?”沈袆瞥眼望向梅三两,好奇他如何做出这样的判断,而且还能如此笃定。
“您看他的一对浅眉和三角眼,这孙子绝不是好东西。”看到东家面露鄙夷,梅三两赶忙解释:“我听老吴头说过,眉色淡黄者,六亲缘薄,心性阴险,喜怒不行于色,而且睚眦必报,妥妥的人间败类!”
“不可如此轻判,别胡说八道。”
虽说相由心生,却不可就此作为判案凭据,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可能凭一张脸就定人生死,沈袆也仅是察觉庞锦国有说谎的嫌疑。
“我倒觉得很有道理!”
这句赞同来得突然,出自沈袆和梅三两的身后,吓得两人猛然转身,沈袆更是本能地撩下摆侧踢,直取那人要害,力道与脚法刁钻狠辣。
说话之人是一名年轻的锦衣男子,见沈袆一脚踢来,赶忙单手护裆急躲,面露愕然:“姑娘,在下只是表示赞同,何故要下如此毒手?”
“哦,实在对不住,自然反应。”
沈袆收势,故作姿态地拱手致歉,脸上更是强挤出一丝羞涩的笑,心中却道:“哼,算你躲得快,让你再扒墙根偷听,踢不死你!”
谁都有三两脾气,沈袆在长安县有靠山,脾气自然也就比别人多二两。
这边的动静不小,干扰到堂审,知县韩度转头望了一眼,重咳两声以示警告。
“既...然你们各有说辞,本官需细查再下定...夺。”
“庞锦国...杨氏暂且返回家中,不...得离开长安县,随时听候讯传。”
“月家叔侄留...下。”
“退...堂!”
眼下虽说有人证,却是相隔两年后的证词,而且还出自失魂刚愈的年弱之人,保不齐是心存不满的诬陷。
若想进一步确定,那就需要开棺验尸,找到有利的物证,人证物证俱全方能判案定罪。
县衙的议事堂内,知县韩度将一众人唤来,先问沈袆:“沈...仵作,堂审也听了,说...说看法。”
历朝历代,仵作的地位都为低贱,上不得台面,而且还多从事丧葬行当,更容易让人轻慢与避之三尺。
可是,沈袆与别的仵作不同,她的人缘好,更主要是有验尸查案的本事,而且本事还不小,知县大人就要高看,不耻下问。
“大人,依刚才堂审之辩,民女初判月暖儿所言之事有八分真,庞锦国的话却假有七八。”
沈袆望一眼跪地泣泪的月暖儿,正欲继续,却见之前的锦衣男子走到主位落座,知县韩度则站在他的身旁,毫无不妥之色。
韩度点头:“你...继续说。”韩度点头。
沈袆略有犯难地蹙眉:“当下,若要分辨真伪,唯有开棺验尸,只是...”
这是一桩旧案,死者下葬两年有余,开馆验尸也应该仅剩一堆白骨,要想从白骨上找证据,除非有刀斧以及毒发之类的明显痕迹,否则查不到有利罪证。
另外,月暖儿说不出庞锦国在杀人时究竟使用了何种凶器,而且月封庆也承认并未在弟弟的遗体上发现明显的伤痕和血迹,这就为寻找证据增加难度,也从侧面排除了死者被压塞口鼻窒息而亡的可能。
通常,被人以外物压塞口鼻导致命绝的死者,必会双目难合,眼珠突出向外,口鼻有清血水溢出,面色则呈现血赤黑色,更有便溺污坏衣服,而且死状极难恢复正常。
如果说月昌明是被庞锦国捂死,当晚便赶到的月封庆不可能看不出来,既然排除了这一点,沈袆便在查骨寻证上有些犯难。
“这么说,你的判断也是凭面相?”
锦衣男子听了沈袆所说的为难,开口相问,眼神中飘出几分轻视,明显是对刚才的那一脚尚存不满。
“敢问...你是何人?”沈袆见不得这样的眼神,挺着不太明显的胸脯反问。
锦衣男子的气度不凡,瞎子都能看出来。
另外,长安县是京城的属县,韩度的官职要高于其他的七品知县,能让堂堂五品官恭敬地站在一旁,足以证明锦衣男绝非是寻常人。
不过,大家正讨论案情呢,就算是王公贵勋也应该懂点规矩,而且有真本事就亮出来,说风凉话算不得能耐,沈姑娘的眼里容不得这样的大尾巴狼。
韩度瞪向沈袆:“沈...仵作,不...不得无礼,这位...”
不等韩度说完,锦衣男“唰”一声展开手里的折扇,将他未及出口的话扇了回去,轻笑:“小仵作,本公子闲来无事,凑趣听听案子,有何不可?”
这举止委实翩翩公子,语气看似质问,笑意却如春风拂面,再加上模样英俊,让沈袆的心头不觉一荡,不满的小情绪也即刻散了精光。
小说《京兆府小仵作》 第3章 试读结束。
书友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