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黑白的,看不清楚背影,但画面中间那个玉质的人物形象跟胡山水从鸡血石山洞里挖出来的血玉小人一模一样,而且这次距离很近又是静止,很多细节都能看清楚了。
小人头顶上的头饰的确是火焰而非鹿角,在火焰中间还有一个圆形的东西,看起来像太阳图腾。那张尖俏的鬼脸并不是脸,而是一张面具。小人上身**,有女性特征,两臂摆在身体两侧,腰间缠着裙子,光腿赤脚,好像在跳着某种舞蹈。照片左下角有铅笔写的字:红山女神。
通过这张照片,秦慕涵也终于确定这东西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某种古老的玉石雕。
他问刘二演能不能看出这是什么年代的东西。刘二演说自己没看到过实物,不敢确定,但从照片上来看,大概跟红山文化的出土物是同一时期,基本属于国宝。
听完,秦慕涵笑了。“你看,你这不是跟我闹呢么?观山先生寻找的是山川水脉孕育出来的自然宝物,这东西是人做的,观山先生再神通广大也找不到。”
刘二演脸色变得难看,“我也是跟买主儿这么说的,可买主儿说这东西虽为人工物品,但在制作之后就被高人藏在了宝窝中,找到宝窝就能找到它们。您看……不会一点机会都没有吧……”
这句话给秦慕涵带来一丝灵感,他想到师父也是用观山之法找到的血玉小人,临死前又说小玉人不是宝物,那么会不会是有高人拿出宝物后又把小玉人放在里面养着,即是比探宝更诡秘的行当——养宝!?
能找到宝窝取出宝物已经是高人,能进入宝窝把宝物拿出来再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去养成宝物就是神人,而且养宝多有不可告人的隐秘目的,秦慕涵脑海中对血玉小人和宝窝的好奇占领高地。
他故意沉吟一声说:“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宝物这东西在好人手里可以养人救人,在坏人手里能害人要命,我得知道这个买主儿是什么人,要找宝物干什么,才能决定探不探。”
刘二演大嘴又咧开,“干什么不知道,但我能保证那准准儿是个大善人,就咱卖石头那个寺庙,就是这买主儿重修的,一套下来几千万,心要不善谁花那大脑袋钱修庙啊?而且买主儿绝对实力雄厚,说这人形宝物一共有七个,找到一个给三十万,七个一起找到给二百五十万。二百五十万呐!”
钱数没让秦慕涵震惊,宝物数量倒让秦慕涵吃惊不小。七个……难道这就是之前觉得被忽略的东西,宝窝没挖透?
不管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为了解开心中疑惑,秦慕涵都没有道理不应下这个差事了。
他沉思一会儿,道:“得,这活我接,三天以内就能找到宝窝所在,顺利的话,五天之内能出宝。不过到时候所得收益大头儿得拿去做善事,剩下的才能商量怎么分。”
刘二演眼冒金光,“您仗义,您太仗义了!我这是哪辈子积的德淘了您这个宝贝呀!”
秦慕涵看着他,认真地说:“先别高兴太早,探宝需要买工具和聘请人手,我现在手头分文没有,得你先垫上。”
刘二演大手一挥,说没问题,而后让秦慕涵拉出单子,当晚就出去准备了。
第二天天刚亮,秦慕涵被叫醒。他睁开眼,看见刘二演的大嘴和一双水肿的黑眼圈,吓了一跳,“干嘛呢你?”
刘二演嘿嘿笑道:“小爷,您这一下子把我给整激动了,我是一宿都没睡着啊!天儿也不早了,咱抓紧上路吧。”
秦慕涵无奈爬起来,吃了一些东西,换上新买来的衣服,检查了绳子、手电和工兵铲等物品,收拾妥当跟刘二演上车。
刘二演开车就要走,秦慕涵问他人手在哪。刘二演解释说:“这事儿我想了一下,这地方咱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哪个人靠谱ꎭ꒒ꁴ꒒哪个人不靠谱,万一碰着嘴不严的,把你观山先生的身份泄露出去,那我不是造了孽了么。所以我决定不雇了,我去给你打下手。”
秦慕涵脑袋好悬磕在风挡上。他看着刘二演那满身虚肥的肉,弯腰驼背的谄媚模样,奚落道:“你以为观山探宝像捡蘑菇似的到那就往筐里搂么?就你这体格子,我还不如自己去呢。”
刘二演撇嘴,“小爷儿这您就太伤人了。我妈都跟我说了,我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老母猪嗷嗷叫唤。小时候看相的给我相面,说我五行俱全,神鬼莫近。带着我准保逢凶化吉,顺顺利利。”
秦慕涵被他逗乐,心想内徒外徒都能见宝起意背叛师父,临时雇来的人更不保准,索性没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他看了看刘二演太阳穴附近的老年斑道:“老哥,咱俩已经是朋友了,您比我大这么多岁,别一口一个小爷的叫了。我受不起。”
刘二演满不在乎,“不耽误,不耽误。您要是瞧得起我,那就管我叫声老哥,我谢谢您抬举。我尊重您,所以管您叫小爷。咱俩各论各的,谁也不耽误谁。”
伴随着刘二演的絮絮叨叨,车子驶进大山,于中午时分到达方丈所在的和尚村。这个村子年辈儿都看不见一辆车,引得大姑娘小媳妇和孩子们都来看热闹,刘二演为了向秦慕涵展示自己也是个善人,隔着窗户给孩子们发自己买来的食品。这一发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村民们很快变要为抢,连后视镜都给掰走了。
到了方丈家,方丈不在,刘二演建议留下东西直接进山。秦慕涵却想见方丈一面,把钱给他,再嘱咐嘱咐他,然后回来就不到这了,所以他借口需要观山定位,把刘二演留在方丈的屋子里自己跑到后山上去溜达。
下午秦慕涵回来,见刘二演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佛像的香炉碗里烧着香,方丈却没回来。
秦慕涵着急,上街打听,发现村子里的女人们也正聚在一起焦急地等方丈呢,闲言碎语间都是在怀疑方丈是不是把她们的羊卖了跑了。一直到太阳下山,远处传来头羊们的铃铛声,秦慕涵寻声迎上去,看见呜呜泱泱的羊群,还有蓬头垢面的方丈。
秦慕涵问他怎么了,他赌气不说话,挨家挨户送羊。有那尖嘴猴腮的女人骂方丈好吃懒做,天黑了才把羊赶回来害她们心惊肉跳。方丈假装听不见,把最后的羊群赶到村长家。
村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走出屋子,扫一眼秦慕涵,又看一眼方丈,提高声调骂道:“小王八蛋,咋他妈咋才回来!不是把羊放丢找不着了吧?”
听这话里话外的语气,骂方丈是小,实际则是在向秦慕涵宣示对方丈的主权。或者村长已经听村里人叨咕了秦慕涵对方丈这件事情的态度。
方丈“哇”的一下子哭了,说自己的确把羊放丢了一只,找了两个小时都没找着,然后连连跟村长道歉。村长憋着怒火数过羊群,二话不说抄起鞭子对着方丈就开始抽。
方丈不敢言语,跪在原地噤若寒蝉,只出于本能不停用手护住被鞭子抽过的地方。秦慕涵上去一把抓住鞭梢,双眼喷出怒火。“有话好好说,你再敢动我兄弟一下,我他妈把你脑袋劈开!”
村长往回拽鞭子,但毕竟他是个将近六十岁的老人,秦慕涵是正当年的汉子,两人僵持在那。村长骂道:“不管你是哪来的,少他妈管我们村里的闲事。这小王八蛋把我羊整丢了就得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我就给他开皮!”
秦慕涵也硬气起来,“那今天咱就试试,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鞭子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
作为一个跑了五年江湖的人,这种场面秦慕涵见多了。他之所以还在这废话没有直接动手是考虑对方不是江湖人,要是弄出点麻烦来不太好收场。
村长不管那个,丢下鞭子抄起镰刀就往前上。方丈吓得哭声都没了,张开双臂护住秦慕涵,“是我错了村长,我这就出去找羊,不找着我绝对不活着回来。你别对我朋友下手!”
村长冷笑,“我他妈就不让你们跟外人接触,现在还有人给你撑腰了。我今天必须让这外来人见识见识咱们村是什么规矩。”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秦慕涵一把推开方丈,准备给这个飞扬跋扈的地痞无赖一点教训。恰在这时,刘二演闻声赶来。
刚才他已大致听清楚事情经过,隔着墙头对村长喊道:“我说村长,你先把你那刀子放下。这都什么年月了,你还真敢杀人啊?我开车来的,你要是真把我朋友放倒,我开车出去报警,到那时候可就不是丢羊的小事了,那是丢命的大事儿!你能跑过我的车么?”
此时院门口围了一众看热闹的妇女。村长看看自己的队伍,再看看毫无畏惧之意的秦慕涵和刘二演,一时也犯了合计。
刘二演道:“这就对了,丢羊俺们给你找回来就行了呗。你弄出人命来,往后就别想搁这村子里作威作福了。”
村长借坡下驴,“这是你说的,你们仨现在就去给我找羊,明天早晨要是找不着,我把你们大卸八块!”
说完,他摔门进屋。秦慕涵把方丈扶回了自家屋子。门口看热闹的女人们嬉笑着散了,看起来好像在期待明天会有一场好戏。
进入屋子,刘二演开始鼓捣电灯的开关,怎么整都不见亮,气得直捶墙。方丈说电线早就被村长掐断了,打不着灯,然后他真诚向秦慕涵和刘二演道谢,自己拿起一根棒子要走。秦慕涵问他干啥去,方丈说进山找羊,天亮之前肯定找回来,不会连累他们俩。
刘二演怒道:“你真是黑瞎子敲门——熊到家了。他这么欺负你,你给他找个鸡毛!听我的,咱就不给他找,今晚咱仨琢磨个战术,明天一起上,我就不信揍不服他!”
方丈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不管人家怎么对他,其实丢羊还是赖他,他要是用心一点儿不会放丢羊的。
刘二演又要骂人,被秦慕涵拦下。秦慕涵讲了方丈爷爷和村长家的仇恨。刘二演听完更加生气,“我就不明白了,跟爷爷一起长大的孩子应该挺厉害的呀!怎么到你这这么怂呢?我要是你,就把他儿媳妇也拐跑,让他家俩光棍子过活!”
这句话把秦慕涵听懵了,问他哪个孩子是跟爷爷长大变厉害的。刘二演没好气地说:“葫芦娃!”
事到如今,即便找回来羊或者赔钱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他们走了之后方丈还是会被村长欺负。秦慕涵想了想,对方丈说:“咱们这没有外人,我跟你说实话吧兄弟。我是跑江湖的,明天要跟刘老哥进山,你跟我们走,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笔钱,够你在外面安家了。”
方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自己不能离开这,万一哪天爷爷回来就找不到他了。
这一句话道出了一个被抛弃又被欺负的孩子的心酸。秦慕涵和刘二演都不忍心,想尽一切话术劝他,可他就是哭,怎么都不肯改变自己的主意。
末了,秦慕涵道:“你先别哭了。天太黑,上山不安全,你那些石头我卖了两千块钱,明天早晨赔给村长,顶一头羊绰绰有余。然后我再帮你想点别的办法。”
方丈一整个下午都在找羊,其实心里知道很大可能找不回来了,所以答应下来。秦慕涵安慰他睡下,不停合计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直到方丈睡着,刘二演贴近他的耳边说:“小爷,我有一招儿能让他跟咱们走,不过得连夜走,你们俩先在这待着,等会儿外面有动静就顺后山走。我在那等你们。你看咋样?”
秦慕涵猜不透他的办法,但能感觉到刘二演是个有办法的人,点头同意。刘二演穿戴整齐,下地出屋,消失在夜色中。
之后秦慕涵听见汽车朝山下开去,引擎声消失在大山里。约莫一个小时以后,秦慕涵醒悟刘二演这是跑了,急忙去检查观山镜。
东西都在,他一时搞不清楚刘二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在这时,村子里接二连三响起二踢脚的声音,声音在山间回荡,震耳欲聋,猪马牛羊全都被吓醒,呜呜呀呀地四处狂奔,整个村子好像地震了一样。
方丈惊醒,大喊一声地震了要出去拦牲口。秦慕涵跟他出门,看见天空中炸响的光点,看见村长家洞开的羊圈和起火的房顶,再看村子里惊慌逃窜的牲口群,暗叹一声刘二演真是绝了,回屋拿上东西,拽着方丈就往后山跑。
跑到半山腰,刘二演正叼着烟点着最后一个炮仗往山下扔,看那表情,好像过年接神似的。
站在这个位置可以看见,村子已乱成一锅粥,人们奔走呼号,救火的救火,撵羊的撵羊,抱孩子的抱孩子。方丈整个人都傻住了。刘二演搂着他肩膀道:“兄弟,这回你没选择了,你要是回去村长肯定给你扒皮,反正也是等不找你爷,不如跟俺们进山。”
刘二演这肚子坏水让秦慕涵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反过来想,这也恰恰能证明刘二演骨子里也有江湖人的仗义,秦慕涵放心不少,三人连夜奔向宝窝的位置。
第12章二探宝窝觅玉人
天亮后,走在山岭之上,刘二演第N次把目光从秦慕涵的羊皮兜子上收回来,问:“小爷,您就这么走就能找着宝窝吗?什么时候用观山镜,也让老哥我开开眼呗!”
秦慕涵肯定不想让刘二演知道他是个连观山镜都不会用的半吊子,敷衍道:“观山镜是刚入门时才用的,像我这种老先生已经到了不用看镜而心中有镜的境界,山水风气都在我眼中。”
刘二演有些扫兴,咂咂嘴,“也是,观山先生要是随便让人看自己的本事那就不神秘了。我就等着拿钱就完事了!”说着他看了一眼方丈,“小兄弟,我累了,你把我这包背一下呗。”
方丈还沉浸在闯出大祸的后怕中,问也没问,接过刘二演的背包背在胸前。秦慕涵狠狠捅了刘二演一下,低声质问他是不是也看方丈好欺负了。
刘二演悄悄回答,“这你就不懂了,咱这小兄弟这么窝囊就是因为没有自信,咱带他出来得让他发挥作用,这样才能让他一点点找回自信,变成个爷们儿。”
秦慕涵不知真假,但感觉方丈可能是常年放羊,体力的确比刘二演好一点,也没说什么。
中午时候,他们从山上下来,找到洪水漫过的山沟,沿着狼藉的河床向上游走,来到记忆中秦慕涵和老狗头分别的地方。
秦慕涵驻足观望,见地势都被大水改变了,那夜的痕迹更是不见踪影。回想师父的背影,他心中阵阵凄凉。
沿路溯回,天黑之后他们抵达宝窝所在的那片茁壮松林外。秦慕涵不想让两个朋友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也担心会给方丈和刘二演带来危险,装模作样地用了用观山镜,说前方气场凶顽,晚上他独自进去探明,第二天再出宝。
先生面前,两个外行不敢造次,乖乖地清理营地生起篝火。吃过晚饭,秦慕涵带上装备擎着火把独自走进松林,走向当初那个如噩梦般的战场。
火把的光不及手电,但常年跑山的人都有一种感觉,在无人的黑暗中,火能带给人的安全感远胜于其它照明工具。
夜晚的深山老林喧闹异常,虫鸣兽啼,还有不知名的声音或远或近地出现,胆子但凡小一点都不敢往进走。秦慕涵一手握着锹随时准备应付冲出来的东西,一手拿着火把照明,也就二十多分钟,他看见山坡上的挖掘痕迹,继而看见向外流淌鸡血石的宝窝。
他没着急过去,而是辨别方位,找到之前绑住老高的那棵树。晚风拂过,火把乱动,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臭味。靠近一点,他看到老高还被捆在那棵树下,整个身子缩成一团黑毛,竟像是一只被砍掉了脑袋的黑羊。
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人变成这样?秦慕涵心生忐忑,奓着胆子来到近前,见老高的脑袋已经跟身子分离,扣在地上。那颗脑袋完全被黑毛裹住了,看不见耳朵和脸,连头发都变成了卷曲的长毛,里面夹着碎叶和泥沙。
秦慕涵没有勇气把它转过来,绕到树后用锹刃劈开绳子。老高的身体在重力作用下倒在地上,扁扁平平。秦慕涵捂住鼻子,用锹头上的钩子勾起皮毛抖落,随后庆幸地发现,人并没有变成羊,但皮毛里淌出来的只是一副干枯的人骨,不见半点腐烂的肉星,连关节里的蛆虫都只剩下空空的外壳。
秦慕涵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打开手电照亮皮毛。那是一个完整的人皮筒子,就像是被手艺精湛的猎人剥下来的一样。皮肤柔韧沉重,上面的毛厚厚密密,跟羊毛无异,尤其是在很多地方还能看见正常羊毛的旋儿,诡异瘆人。
朝四周看看,林子里只有黑暗,没有别的异常东西。秦慕涵丢下不知是人皮还是羊皮的皮筒,在距离树不远的地方挖出一个坑,把皮筒子、人头和骨骸埋起来。
埋完又踩上几脚,确认没有露出马脚,他重新砍下树枝做了一支火把,继续朝当时郝大胆他们杀死胡山水的方向找过去。
当日的大雨抹除了一切蛛丝马迹,秦慕涵只能凭借感觉找到大致范围,然后仔细搜寻过附近区域后。半晌,他没能看见胡山水的尸体,也没有看见郝大胆他们。他正琢磨着是自己没找对还是郝大胆他们把胡山水的尸体搬走了,前方地面上折射回一点耀眼的光泽。
他打开手电,锁定那个光点,发现竟然是那个血玉小人。来到近前可见,小人身上的红色不知为何不见了,浑身都变成带有杂质的古玉质地,玉质青中泛白,裂纹里带着少量红沁,跟照片如出一辙。此时这小人双腿正插在泥里,保持着站立的姿势,面朝宝窝方向。
秦慕涵清楚地记得当时郝大胆丢下小人后小人是躺在地面上的,为什么此时会站起来?如果说有人动过,那个人为啥不拿走呢?
红山女神、七个、养宝……一系列词汇在他脑海中汇聚,让他对鸡血石山洞充满警惕和期待。他戴上手套,把小人塞进皮包里背着下了山。
回到鸡血石山洞前面,绑住老高的那棵树后忽然闪过一个黑影。秦慕涵当即拉开架势,叱咤道:“什么人,出来!”
树后人影晃动,闪出来一张笑脸。“别激动,是我呀小爷。我跟方丈兄弟。”
秦慕涵看到是他们俩,严厉地问:“不是让你俩在那等着吗?怎么跟上来了?”
刘二演拉着方丈往前走,解释道:“我们俩本来是等着来的,可方丈突然跟我说他知道这片山,村里都说这山里有山鬼。我们俩担心你这就找上来。”
说着,刘二演发现整面山坡子上的鸡血石,一蹦八丈高,路过秦慕涵就扑了上去。秦慕涵看方丈唯唯诺诺不敢喘气的模样,没再训斥,边走向山洞边说:“这个洞就是宝窝,刚才我已经在洞里找到一个小玉人了,估计其它的还埋在鸡血石里。既然你俩来了,咱们就请宝吧。”
刘二演马上又蹦回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问:“这么轻松就找着一个了!?赶紧给我瞅瞅!”
秦慕涵拿出小玉人递给他。他打着手电详细看了看,好像找到了亲妈似的,抱着就开始亲,“我的个妈呀!就是这玩意儿,下山以后咱们就是大款呐!”
秦慕涵一把抢回来,塞回兜子里,警告道:“行有行规,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按照我的指示行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碰的别碰,能做到才能请宝。”
刘二演和方丈连连点头。秦慕涵想了想师父请宝的程序,面朝山洞跪倒,高声道:“山神爷在上,弟子秦慕涵观山请宝!此宝出山,两份敬天,一份敬地,六份济民,一份归门,若有违背,五雷轰顶!”
说完等了片刻,山神爷没什么表示,秦慕涵略带尴尬地起身,给方丈和刘二演使眼色,三人一起走进洞里。
洞中的场景没变,光影摇曳间仿佛当日的人也都在。秦慕涵挥散涌上心头的欷歔,拿着工兵铲上前,跟刘二演一起清理石头,方丈负责在后面向外运。
挖开前面的一层,可见后面还是成块的鸡血石,之前请出去的那个小玉人当时好像就是随便搁在石头缝里的,秦慕涵不禁猜想养宝的说法到底对不对。
关于养宝,连老狗头都只是听说过。那一行跟观山息息相关,理念上却截然相反。养宝人需要先找到宝窝,然后把宝物偷走,再偷偷把自己想养的东西放在里面。这个东西可能是善于吸纳自然之气的玉石,也可能是珍稀灵植,或者是其它人工器物,养成之后该物便带有超脱五行的灵性,可用于养人,可用于治疗不治之症,也可用于制作宗教法器,若是养宝人来路不正也能用来行巫蛊之术。
有一种说法是,古代的极品墓葬也是一种养宝之法,即把死人放在宝窝(墓葬学上称为龙穴)中养着,死人得宝窝滋养可以羽化升仙。
想要养宝,必须要保证想养的东西放进去后宝窝灵气不破,可既然要先挖开取宝,很难保证这一点,所以养宝之人多有阵法,在下宝后布阵,修补宝窝灵气。
还拿古墓举例子,一些墓室的设计、殉葬的人和陪葬物品很多都是为了修补宝窝气场的。所以眼下秦慕涵怎么看这堆乱石头都不像是养宝的阵法。那就怪了,不是养宝,不是天然宝物,为什么观山歌会指向这里呢?
刘二演没有那么多心思,一边漫不经心地干活,一边留意观察着成色好的鸡血石。
秦慕涵看出他的心思,道:“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观山探宝必须心无杂念,山神爷赏赐的是小玉人,咱们就只能拿小玉人,别的东西再值钱都不能动。”
刘二演有点窘,不住咂舌惋惜,“那就可惜了了,这石头越往里面质地越好,挖出去能卖不少银子。”他又想到什么主意,“哎你看这么着行不行?咱们这回不挖走,等回去了我单独找人回来挖。这样既没破坏观山规矩,石头也得着了。”
秦慕涵耸耸肩,“你要是没问我,干了就干了。现在你问了,我要是答应你,不还是偷山神爷的东西么。所以,不行!”
刘二演还想说什么,生生咽了回去,继续干活。要说他也是个磨洋工的好手,一会儿用铲子撬,一会儿用手抠,一会儿用脚踹,碰着稍微大一点的石头还得叫秦慕涵和方丈帮忙,每动弹一下都得在手心里吐两口唾沫搓一搓。一个小时过去,又掘进三四米,始终没有见到其它小玉人,洞穴倒是变得越来越窄。刘二演摸了摸手上的水泡,龇牙咧嘴地说:“小爷,这洞越来越窄咱俩不得施展了,我先出去歇歇。”
秦慕涵当时就火了,“你当我瞎是吗?这么半天你一共十块石头都没挖上,还他妈好意思歇着?”
刘二演憨笑,朝身后摆手,“兄弟,你过来挖一会儿。一直搬石头也没啥意思不是?”
方丈“哦”一声,放下刚搬起来的大块石头,接过刘二演的工兵铲。他跟刘二演是两种风格,干得一丝不苟,全心全意,此时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湿透了。可他太细致了,连指甲盖大小的石块都得捡起来运出去,一个人捡石头还供不上两个人挖,闷呲闷呲的也实在不招人待见。
秦慕涵看他俩就生气,把铲子一摔,道:“你们俩配合吧,我出去撒泡尿。”
洞外空气清新,月亮不知何时升了起来,巨大的圆盘挂在头顶,洒下皎洁月光。秦慕涵走到远离宝窝的地方解决内急,再往回走时,他忽然感觉洞外哪里变了,一下子却又看不出是什么。
这种感觉正常人也会有,但只有探宝人知道,这种不对劲其实就是身边的气场改变了,而在这种灵气聚散之地,气场改变一般意味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打着手电,站在洞口高处向下寻找,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是他埋下老高的那块地。刚才为了不让刘二演和方丈发现,填好土后他给上面洒了一层松针,现在松针堆起来了,土也不是之前平坦的样子……
他不敢想下去,捡起一块石头当做武器便往那边查探。就在此时,山洞里传来方丈和刘二演的惨叫。
小说《我的五个绝美前妻》 我的五个绝美前妻第14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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