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钺双目通红,拳锋被捏的发白。
浑身上下兀的涌出一股冷意,就像是一直挡风遮雨的屏障被撕了个缺口,寒风呼呼的往里灌。
姜禾死了。
她因为靳承灏和阮晴吃了那么多哭,受了那么多委屈。
可她死后,她爱的男人不仅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还很得意的说了句:“她只爱我。”
沈钺轻笑一声,眼里满是悲凉。
他看着靳承灏,轻轻的留下一句:“你会遭报应的。”
靳承灏轻嗤一声,毫不在意。
他早就遭报应了,不然姜禾怎么会一直躲着不见他。
靳承灏垂眸,敛下眼里各异的情绪,回到经理办公室述职。
经理办公室。
靳承灏进门,经理就给了他一个箱子:“这是姜禾的遗物。”
“原本你们在航司闹的很不好看,我打算丢掉的,可现在……”
靳承灏接过,眼睫微颤。
经理轻叹一声,又问:“我联系了很久,想找到她的家人来领取,最后都没联系上。”
“不用了。”
靳承灏咽下喉间不断翻涌的涩意:“她家早就已经没人了。”
“姜禾孑然一身,全家只剩下她一个人。”
第18章
经理一脸诧异。
好久之后才轻喃了句:“这样啊。”
靳承灏手里的盒子也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之前……”
他哽了哽:“之前说辞退她,航司现在还是这个意思吗?”
经理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文件,递到靳承灏眼前:“收回了,她现在是英雄机长。”
靳承灏微不可查的颔首:“那就好……”
“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靳承灏放下箱子,将那张文件折叠好,放在贴近心头的口袋里:“还有一件。”
他抱起箱子:“阮晴的事,我要亲自去办。”
经理颦眉:“说起这个,之前航司发现阮晴故意打开雷达时,就决定处分她,只是……”
“只是什么?”
靳承灏疑惑。
经理想了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早上阿禾给我打了电话,说让航司不要处罚阮晴。”
“所以处罚她的文件就被按在了我这里,你没问过阿禾吗?”
“这样大的事情,她竟然会愿意不追究阮晴的责任。”
靳承灏脸色一寸一寸颓然衰败。
他的心口痛的说不出话,抱着盒子的双手冰凉,指和唇乃至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靳承灏忍着心痛的快要割裂的痛苦,慌乱的出门。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却来来回回的都是姜禾的声音。
“靳承灏,即使你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你也要叫我原谅她是吗?”
“靳承灏,我们两清了。”
靳承灏咬紧后槽牙,死死忍住心里快要破腔而出的痛楚。
回到家的瞬间,他像是绊倒了什么似的,“嘭”的一声跪倒在地上。
原来痛不欲生不单单是个简单的形容词,靳承灏忍着痛起身,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间。
姜禾的房间空空荡荡,没有留下任何主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就连家具都是7成新,可以看出她真的没有想过留在这里。
靳承灏走到窗台的书桌边,那里放着一架破碎的飞机模型,是之前被姜禾摔碎的那架。
它破破烂烂的摆在桌上,碎的如同坠毁的8192.
靳承灏却眼神一亮,如获至宝。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它重新拼凑在一起。
可碎了的东西就是碎了,除非换新的,否则裂痕永远存在。
靳承灏颤着手指拼着,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到快要拼好时,模型就会再次裂开,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他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承灏,是你回来了吗?”
靳承灏动作一顿。
靳父推门而入,见他对着一堆破烂出神就怒从心起:“你做这些有什么用?”
“既然回来了,就找个时间去见见我给你找的相亲对象。”
靳承灏眼神空洞的看着父亲:“爸,我其实很想知道,你心里除了面子还有什么?”
ɯd“什么?”
靳承灏的手指摩挲着桌上的模型碎片:“和姜姨在一起是为了面子,和她分开也是为了面子,不让我和姜禾在一起也是为了脸面。”
“除了靳家的面子和名声,你心里还有什么?”
第19章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靳承灏脸上又多了五个指印。
他却毫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说:“姜姨陪了您整整8年。”
“8年来,她一直对我关爱有加,照顾您的饮食起居,可您呢?”
“您给过她什么?”
“住嘴!”靳父脸色涨红,全然没了往日里德高望重的模样。
靳承灏用舌尖顶了受伤的侧脸,咽下满嘴的血腥:“对,您给了她一张离婚证。”
“混账东西,你懂什么?”
靳父高高扬起手掌,作势又要扇靳承灏。
靳承灏却不躲不闪,一双黑目直直的看着他:“您说的对,我是老**养大的小**。”
“是我对不起姜禾,却执着的认为是她对不起我。”
靳父气急,把将桌上的模型扫落在地:“她已经死了!”
“你必须给我结婚,彻底和姜家撇清关系!”
靳承灏置若罔闻,直接越过靳父朝着门口走去。
靳父脸色一变,紧随其后,瞳孔里满是慌乱:“你去哪儿?”
靳承灏淡然的回到房间,翻出出自己之前上大学时攒钱给姜禾买的礼物,可惜当时还没来的及送出去,姜禾就一声不吭的离开。
他打开手里包装精致的丝绒盒,那是一双铂晶对戒。
崭新的戒指里侧刻着姜禾的靳承灏的缩写,外面则是一架纸飞机的模样。
象征着两人的梦想和爱情。
靳承灏转身,当真父亲的面缓缓将戒指带入无名指。
“我不会去相亲,也不会娶除了姜禾之外的任何人。”
靳父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靳承灏视若无睹:“我不是你的任你摆布的傀儡。”
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下靳父一个人在空荡的房子里发愣。
夜渐渐深了,夏季过去,秋风带着微末的凉意吹进靳承灏的心底。
他来到姜母的墓前,轻轻擦掉上面的灰尘后跪下。
“姜姨,对不起。”
靳承灏说了一句,剩下的话卡在喉间,想说又找不到由头,像一坨纷乱的毛线紧紧缠在一起找不到线头。
“如果不是我,您不会去机场,也不会遇见阮晴……”
靳承灏难得的低下头,声音微颤:“我知道错了,阿禾什么时候回来见我?”
风过无痕,只剩下些许树梢摇晃摩擦的声音。
他在姜母的墓碑前跪了一夜,熬得双目满是血丝,下巴上长出胡茬。
直到天亮才起身,去了一趟警局。
阮晴故意打开雷达和故意气死姜母的事情必须要有个交代。
报案很顺利,警方第一时间宣布立案调查。
靳承灏的心却哽的发慌,如果不是他,阮晴一定早就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是他的再三包容,才导致事情一错再错。
自责和悔恨宛如滔滔不绝的海浪,时刻准备将他卷入深渊。
靳承灏浑噩的回到航司,路过姜禾的办公室时愣了一瞬。
这里的门敞开,桌前做了个穿着机长服的女人。
靳承灏的心里兀的打了个突,他捏紧手指上前,声音里藏尽了期待和惶恐:“阿禾。”
不料桌前的人回过头来,是航司新来的女飞行员:“您是?”
“嘭”的一声!
靳承灏的希望狠狠摔落在地。
姜禾的房间是空的,姜母的墓前积满了灰,姜禾的办公室已经给了别人。
他终于清楚的意识到——姜禾死了。
第20章
失望是慢慢累积堆砌的,绝望却是一瞬间的事情。
靳承灏从不轻易在别人面前表露情绪,但此刻他终于忍不住,眼里的哀伤串连成珠,一滴滴的砸在干净明亮的地板上。
新来的女飞行员有些诧异:“您怎么了?”
靳承灏泪流满面,心头挤压多年的思念爱念和愧疚悔恨在这瞬间爆发。
他回到办公室,失声痛哭。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最后只剩下这样一个结果?
怎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最终却各走各路,生死相隔……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过了两天。
航司召集了最好的机修师,将8192复原后召开表彰大会。
靳承灏坐在最前排,听着领导发言。
“保护乘客的生命安全和机组成员的生命安全,是我们夏航每个机长的职责,此次8192空难,姜禾机长已一己之力救下117名乘客和15名机组成员,是我们夏航当之无愧的英雄机长!”
“航司希望所有的机长都向姜禾同志学习……”
台下的飞行员们肃然起敬,但也有不少的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听说这个姜机长之前私生活很乱。”
“不是听说,是真的,她勾引自己的弟弟,还脚踏两条船!”
“啊,好恶心。”
靳承灏气的眼睛Ṗṁ发红,他“噌”的一声站起身。
丝毫不顾及众人的目光走到台上。
领导诧异的看着他:“靳机长是有什么异议吗?”
靳承灏置若罔闻,一把夺过话筒。
“航司的各位同事,大家好,我是姜禾的弟弟——靳承灏。”
他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人群:“我和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10年前,我们进入京柳高中念书,同学三年,我们暗生情愫。”
靳承灏清冽的声音在会堂里回荡。
“我们约好,要一起考上航空学院,要永远永远在一起。可是高中还没毕业,我的父亲和她的母亲结婚,我们变成了姐弟。”
闻言,人群中发出惊呼声。
靳承灏咽了咽喉咙:“此后我们分开,她赴美留学,我去了伦敦。”
“一直到今年夏天,我们才在夏航重逢。”
“她没有勾引我,是我一直在追寻她的步伐,我知道她在夏航,所以才会决定回来发展。”
“是我,是我一直觊觎自己的姐姐。”
靳承灏说完,丢下惊讶不已的众人,阔步离开。
或许是没有遮掩,又或许是这段感情实在曲折,议论姜禾的少了很多。
靳承灏拦下骂名的举动,也拨了不少好感。
小说《靳机长,我们早就该一刀两断》 靳机长,我们早就该一刀两断第3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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