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身子一顿，随即白了脸色。

“对不起！打扰了！”被拒绝的女生低下头一股脑便向楼梯跑来。

何皎皎猝不及防，被迎面而来的女生撞了个正着。

那女生一愣之后飞快离开。

而何皎皎一抬头，却对上了齐漠远黑色的眼眸。

她尴尬得几乎想原地消失，就听齐漠远淡淡开口：“你是跟屁虫吗？我在哪你就在哪？”

“我不是！”何皎皎忙摆手否认。

不知是不是何皎皎的错觉，她竟在齐漠远的脸上捕捉到一瞬的笑意。

何皎皎看看女孩下楼的身影，又扭过头看俯视她齐漠远，不禁没什么底气地小声补充：“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齐漠远微微点头，又转身回到天台。

何皎皎下意识也跟了上去。

今日天台有风，吹动她高高的马尾与宽大的校服衣摆。

有几分拘谨地站在少年身侧，何皎皎攥紧了衣角，在原地踌躇良久，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喜欢的人是谁，只换了个能说得出口的问法。

“你真的……有喜欢的人？”

齐漠远将手肘搁在栏杆上，微微眯着眼，任由迎面的风将黑发吹得凌乱。

少年侧过头看向她，逆着光的表情看不真切，轻声吐出两个字。

“秘密。”

何皎皎一怔，扭头移开了视线，虽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心跳似乎在偷偷加快。

……

下午，班主任面带笑意地走进教室，手中拿着成绩单。

“上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年纪第一还是我们班的何皎皎同学……”

各异的目光纷纷落在何皎皎身上，有赞赏有羡慕，亦有嫉妒。

老师离开后，同学们纷纷讨论这次考试，有人小声惊呼。

“齐少怎么都是零分？”

“我跟他一个考场，他交的都是白卷。”

齐漠远罔若未闻，毫不在意地将成绩单揉成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有人又发现了有趣的地方：“何皎皎和郑妍不是表姐妹吗？这成绩差距有点大。”

“我看看！哈哈哈差了将近两百分！”

窃笑声传入耳中，郑妍差点撕碎手中成绩单，斜瞥了一眼何皎皎，她仰起头神色倨傲道：“第一名又怎样？不照样是个聋子！以后又能多了不起！”

郑妍的声音并不小，何皎皎写作业的手一颤，纸上多了一道划痕。

这时，一道冷淡的声音在嘈杂声中响起。

“智商是天生的，蠢是一辈子的事。”

齐漠远动作不变，语气亦如往常一般无二，说出的话语却噎得郑妍脸色一阵青红。

周围的嘲笑声此起彼伏。

郑妍不敢反驳齐漠远，只能咬牙不甘地瞪了一眼何皎皎。

何皎皎悄悄弯了弯唇，盯着成绩单上末尾的名字思索了一阵，下课后悄悄将自己的笔记放在了齐漠远的抽屉里。

上课时，齐漠远发现笔记的存在。

笔记里夹着一张纸条，字迹娟秀：这是这个学期的笔记，希望可以帮上一点忙。

齐漠远一怔，抬头看了看少女挺直的背影，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放学时，何皎皎正要将作业本收进书包，中间却滑下来一张纸条。

“放学后来学校西边的公园，你的项链在这里。”

何皎皎忙伸手向脖颈摸去，不知何时，竟一片空空如也。

她霎时脸色一白。

这是她十二岁那年，妈妈送她的生日礼物，吊坠里是一家人的全家福。

是爸妈意外离世后，她最珍贵的宝物！

放学后，何皎皎走得匆忙。

一路跑着如约来到公园，却久久不见人影。

找了许久，何皎皎才看见她的项链被一根绳子挂在了池塘旁的树上。

何皎皎伸手去够，踮起脚勉强抓住后，她心里一松。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脚步声。

何皎皎还未反应过来，后背便被人狠狠一推，狠狠朝池塘里栽去！

======第5章======

冰冷的池水一瞬间包裹身体，何皎皎不断挣扎。

幸好池子下方有块大石头，她才挣扎着爬上了岸。

她不断咳嗽，冰凉的衣物贴在身上冷得她直打哆嗦，但最让她觉得慌乱的，却是耳边传来的阵阵嗡鸣。

何皎皎哆嗦着将助听器摘下又戴上，嗡鸣霎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助听器似乎坏了……

何皎皎将助听器和项链握在手中，怔怔发愣。

前几天，舅母与郑妍的谈话声还历历在目。

“哼，这个拖油瓶她倒是当得心安理得。”

“像个要饭的一样死乞白赖，天天开销这么大！”

何皎皎咬住发白的唇，焦急地跑回了家，自己捣鼓着用吹风机吹了半晌。

时好时坏的，有些杂音，索性也勉强能用，何皎皎稍稍松了口气。

隔日，教室。

何皎皎惊讶地看见齐漠远竟在看书，一旁摆放着自己的笔记。

回到自己座位上，桌上是之前夹在笔记中的纸条，翻过去之后新添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谢谢。”

何皎皎不禁伸出手摸了摸，嘴角微微勾起。

午休，天台。

何皎皎坐在角楼背阴处，吃掉了当做午餐的面包。

身后传来越发熟悉的脚步声，她转头一看，果然是齐漠远。

何皎皎已经能自然的打招呼：“今天难得出太阳……”

自那日在天台遇见过后，何皎皎和齐漠远仿佛产生了默契，分明没有约好却偶尔会在午休时碰见。

她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因为齐漠远竟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了。

他拿出何皎皎的笔记，指了指笔记上的一道题：“这个我看不懂。”

何皎皎虽疑惑齐漠远怎么开始热爱学习，但又为他感到开心，立即认真去看那道题目。

二人凑得很近，何皎皎能够闻到少年身上淡淡薄荷味。

心跳微微加快，她又强行集中注意力。

等讲完题，齐漠远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何皎皎就先打了个喷嚏。

她只穿了一件短袖校服，被风一吹。

齐漠远站直了身子，将披在肩上的外套一扯，随意地扔给了何皎皎。

何皎皎忙伸手接住，淡淡的薄荷味钻入鼻腔，令她一时失了神。

见何皎皎毫无动静，齐漠远微微挑眉道。

“发什么呆？穿上啊。”

何皎皎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穿上，被少年身上的薄荷味所包裹，脸颊霎时红了。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何皎皎后来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这天，天边的云一层层堆叠，阳光明媚得仿若初夏一般。

午休结束的**响起，两人才下楼向教室走去。

郑妍从楼梯上来，正好撞见两人并肩的背影。

脚步一顿，她死死捏紧了拳，眼里是无法掩饰的嫉恨。

何皎皎这家伙怎么总是喜欢抢自己的东西！抢了她的第一名，爸爸偏心她，就连齐漠远这样的人都多看她一眼！

快要走到教室时，何皎皎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齐漠远的衣服，便要脱下来还给他。

齐漠远没有抬手接，只瞥了一眼道：“你拿回去，洗干净了再给我。”

何皎皎一愣，点点头说：“好。”

晚上，何皎皎拿出齐漠远的外套准备用手洗。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就要将外套从她手中夺走。

何皎皎一惊，下意识攥住外套，抬眼就见郑妍双手抱胸，神情倨傲。

“喂，聋子。”

“我警告你，我喜欢齐漠远，你以后离他远点！”

======第6章======

“什么？”何皎皎一怔，手上的外套却没有松开。

郑妍挑高眉毛道：“听不见我说的话？这不是戴着助听器吗？我说我喜欢他！”

何皎皎定定看了郑妍两秒，随即淡淡开口：“你喜欢齐漠远，和我无关，你应该去和他说。”

说完，她低下头准备继续洗衣服，却被郑妍一把揪住。

“你一个聋子，真觉得自己配得上齐漠远？！”

何皎皎寄人篱下一直忍让着，郑妍却从未收敛，反倒变本加厉。

就算脾气再好，何皎皎此刻也实在忍不住开口。

“郑妍，我们聊聊吧，你为什么总要针对我？”

郑妍闻言脸色一变，轻蔑又憎恶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看向何皎皎。

“没什么好谈的，何皎皎，我就是讨厌你！”

“你凭什么来我们家？你爸妈死了很了不起吗？凭什么来抢我爸爸的注意力！明明只是个聋子，还敢和我抢风头！”

郑妍瞪眼看向何皎皎，狠狠一推她：“你趁早滚出我家！”

何皎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呆呆看着郑妍的背影，心口因她的话狠狠抽痛起来。

回到房间，何皎皎摘下颈上项链。

打开盖子，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映入眼帘，何皎皎伸出指尖轻抚，红了眼眶。

“爸，妈，我想你们了……”

她想回家，回自己的家，可她再也回不去了。

这一晚，何皎皎是含着泪入睡的。

之后几天。

何皎皎都特意等到郑妍出门才离开家，尽量避开和她碰面。

这天课间，何皎皎将戴得太久的助听器取下，专注写作业的她没注意到郑妍走过时悄悄将助听器丢到了门口。

上课铃响，一名男生和朋友说说笑笑进来，一脚踩了个正着。

“什么东西？”男生疑惑着捡起。

“这……好像是何皎皎的助听器，哇，你闯祸了！这可要好几千呢！”

男生神色霎时一变，立刻将碎掉的助听器丢到何皎皎桌上：“你搞什么！故意想讹钱是不是！”

何皎皎听不见他说什么，只是看着破碎的助听器脸色惨白。

课后，老师也听说了这件事，特意跑来询问。

“老师，是她自己丢到门口，我才不小心踩到的！”男生不服气地辩解。

“我没错！我才不赔！”

“一个聋子就别来上正常的学校啊！”男生愤愤不平的嚷嚷。

何皎皎听不见老师和同学在说什么，却能看出同学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时，一个纸团砸到背上，何皎皎捡起一查。

“我妈不可能给你买的，等着转到聋哑学校吧！”

是郑妍。

何皎皎心一颤，咬着唇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何皎皎强撑着上了一天课。

老师说的话她听不见，只能看黑板上的内容大致推算，这份安静让她越发惶惶不安。

下午放学，何皎皎低落的来到天台。

她不知道要怎么和舅妈开口。

指尖攥着袖口，迷茫地望着前方。

忽地，有什么东西被挂在了耳上。

一片死寂的世界里，齐漠远的声音突然清晰地传入耳中，何皎皎一下僵在了原地。

“是这样戴的吗？”

怔怔地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物品，何皎皎扭过头去，才发现齐漠远手中捏着的赫然是助听器的盒子。

那个牌子她见过，并不便宜。

何皎皎一惊，霎时就想要将耳上的助听器摘下来，齐漠远制止了她。

“送你了。”

“不行，太贵重了！”何皎皎连连摇头。

“就当补习费。”

何皎皎不解道：“补习费？”

“对，谢谢你帮我期末考试进前十。”

何皎皎一愣，心想期末不是还没到吗？

还未说出心中疑惑，齐漠远却将手中盒子放进何皎皎手中，转身离开了。

何皎皎回过神来，看着齐漠远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头似乎在微微发烫。

第二天，何皎皎戴着新助听器走进教室。

她径直走到齐漠远面前，将一张欠条放在他面前，认真道：“谢谢你，这笔钱我之后一定还给你的。”

何皎皎说完就快步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同学们见状，不安定了。

“什么？是齐少给何皎皎送的助听器？不便宜吧？”

“我靠，有内情！”

一名的同学看向齐漠远，大声问：“齐少，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第7章======

何皎皎脸一下红了，忙用整理作业本来掩饰。

齐漠远淡淡看了那人一眼，视线落在何皎皎的背上，轻声开口。

“还没有。”

此言一出，班上更是炸开了锅。

“还？那就是说以后会咯！”

何皎皎脸色更红，忍不住将脸埋进臂弯，趴在了桌子上。

而郑妍看着何皎皎的新助听器，脸色一片阴沉。

放学后，何皎皎给齐漠远补习。

齐漠远坐到了何皎皎身旁，何皎皎时不时凑近些看看他问的问题。

偶尔会嗅到淡淡薄荷香，冰冰凉凉的宛如齐漠远本人一般。

何皎皎一时出神。

“这道题我看不懂。”齐漠远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练习册。

何皎皎回过神来，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番，推到他面前。

“这里先……”

不知不觉间，两人凑得越发地近。

手背相触的瞬间，齐漠远恍然失神。

何皎皎触电般收回手，脸颊悄悄红了，撇过头轻声问道：“你明白了吗？”

齐漠远瞥了一眼少女的脸颊，又低头看着面前书本，淡淡道。

“你可以再讲一遍吗？”

二人离得近，少年的嗓音清冷又低沉，何皎皎这下连耳朵也红了。

“好。”

何皎皎用笔尖戳着草稿纸，声音轻柔。

目光似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纸张，余光却忍不住看向一旁那只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

腕骨凸起，修长手指握着笔，食指指尖轻叩桌面，一下一下似是在敲她的心弦。

终于这份偷窥被发现了，少年的语气竟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什么呢？专心讲题。”

小说《何皎皎齐漠远》 何皎皎齐漠远第12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