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司机扶了扶额头，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车后座隔着一个位置的两人。社交距离，礼貌又疏远。

陈遇云靠着扶手，看着窗外。旁边忽然道：“玫瑰庄园的客人，为什么要光脚从盘山公路上走，是不是主人家的疏忽？”

陈遇云看他一眼，摇摇头：“没有，我是怕被人发现，才走这条路的。”

面对旁边的目光，她坦然的道：“我跟主人家闹了点不愉快。”差点把人家裤衩子都扒干净了。

景砚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按照社交礼仪，问到此处刚刚好。他仿佛只是尽了一个绅士应该做的，搭一位赤脚的女士一程短短的下山路。

群山公墓，一场葬礼正在举行。陈家信仰基督教，请来神父念悼词。葬礼在户外举行，不少黑衣男女徒步上来，稀稀疏疏的站在墓前哀悼。

陈遇云穿着那天的黑裙，独自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冷眼看着故作悲痛的宾客，手里捏着一枝没有去掉刺的白色玫瑰。

今天来的客人之中，有陈家的客户，亲朋好友，也有栗琳的同学，朋友。在他们之中，会不会就有人跟栗琳的死有关？陈遇云从早上等到中午，终于在傍晚，葬礼都要结束的时候，等到了人。

一辆低调的宾利停在山脚下，三名穿黑色西装的人爬上阶梯。今日所见的人都一身黑衣，唯独他们胸前戴着象征亲缘的白玫瑰。而这些人，陈遇云从未见过。

陈父是独子，能数的上亲戚都离了好几辈，从小就几乎没有过亲戚的走动，而今天来的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栗琳未过门的夫家，景家人。

她在不远处看着三人上前祭拜，同陈父陈母交谈了一会便匆匆离去。来去匆匆，显然景家人没有那么有诚意对待这门婚事，这门躲躲藏藏，不被众人所知悉的婚事。

陈遇云喝了一口酒，走上前去，拦住了就要送客的陈父陈母。

“你这是怎么回事？”陈父皱着眉问。

陈遇云反问：“他们是谁？”

陈氏夫妇沉默了一下，陈母连忙回道：“就是来祭拜一下的客人，你今天坐了一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

“客人？”陈遇云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陈父见状眉毛皱得更深了，养女从小到大都很听话，除了在某些时刻会露出这样嘲讽的笑容，而那些时刻，都是陈父不愿提及的回忆。

陈遇云点点头：“谁家的客人，会在别人的葬礼上戴象征亲缘的花？这是哪门子的亲戚，父亲，你告诉我，他们是谁？”

身边的客人都走了个干净，偌大的公墓里只有寥寥几人，近晚，山风渐起，周遭的温度骤然降低，陈遇云将那朵白玫瑰紧紧的攥在手中举起，在陈氏夫妇躲闪的目光中展示一遍，似乎非要将玫瑰放在他们眼底子下看个清楚，非要从他们眼中，看出一点点愧疚。

“父亲，母亲。你们什么时候给妹妹安排了一门婚事啊？”陈遇云望着平时得体高雅的父母此时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她的嘴角像是被缝住了一下笑不出来。

“你们怎么可以让她去嫁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她不能跟男人结婚吗？”

撕心裂肺的质问被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打断，陈遇云僵硬的保持着偏过头的姿势，任由凌乱的头发盖住半边脸。

陈父颤抖着收回手，他厉声呵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你的养父母，你不知道是谁把你养大的吗？栗琳的事情，自有我们做主。她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的错？是谁逃到美国现在才回来？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事情？”

小说《明明遇上光》 第13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