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父亲已经连着好几日没上朝了，段尧为表对顾家的重视，指派了太医去检查。

太医说父亲是多年沙场征战积累的老毛病，只能将养着，不能出征了。

父亲趁此辞官，带着母亲回了乡下。

江州匪患，哥哥主动请缨去了江州。

周姌静默地待在椒房殿，每日望着窗外的云。

段尧很少去看她，他不是不想去，而是怕自己心软。

周将军通敌的消息从边疆传来。

段尧正在御书房批改奏折，我站在一旁为他研磨。

门外传来周姌的声音，我抬眼看去，曾经那么骄傲的她穿着单薄地跪在了门外。

她大声地喊着冤枉，一直磕着头。

我想起了前世，我也是这样，那个时候周家倒台，我又得到了太后和段尧的宠爱，又是妃位，眼高于顶，想着后位一定是我的。

可惜啊，帝王心不可猜，短短两年，顾家就成为了下一个周家。

我听着周姌一声声的哀嚎，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段尧面不改色的批改着奏折，甚至叫杨公公关上了殿门。

他或许爱过周姌，年少的情谊哪能是说放就放的，可他更爱权利，更爱皇后，他要为皇后的儿子扫清所有障碍。

十七

周姌疯了，额头上是上次磕头留下的疤痕，嘴唇皲裂着，她赤着脚走到了未央宫。

就像一朵开败了的花。

绿竹防备的站了起来。

周姌呐呐的说「我很饿，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

我拿了桂花糕给她，她回了一句谢谢。

绿竹忿忿不平的说「干嘛还给她吃的，饿死算了。」

周姌拿着桂花糕摇晃着朝门口走去，秋风吹着她的衣摆在空中飘起。

「贵妃娘娘。」

「臣妾刚入宫时，就见娘娘的寝殿内摆着一株红梅，傲然独立绽放在屋内，好看极了，只是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养分才能养出这样好看的红梅，臣妾殿中的梅总是养不好，还想向贵妃娘娘讨教一下呢。」

周姌往前走着的身影顿了顿，最终慢吞吞的朝着椒房殿走去了。

第二日听说椒房殿的宫女不小心打翻了红梅瓶，里面的泥土全部倒了地上，整个寝殿内充斥着一股异香。

「娘娘，皇上去了椒房殿。」

绿竹通报的时候我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秋风吹散了暑日的闷热。

院子里的石榴挂满了整树，红彤彤的，收获的日子到了。

「娘娘，不好了，皇上遇刺了。」

周姌用匕首刺进了段尧的胸膛，我匆忙赶过去，周姌静静的缩在墙角，赤脚上沾满了血，白色的裙子一片污秽。

段尧还清醒着，周姌始终没有下死手。

段尧朝着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的意思，瞒住这里发生的一切，否则周姌必将没命。

我吩咐了下去，可太后还是知道了。

她将周姌打入了冷宫，段尧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几天都不见醒来。

太医颤颤巍巍的说段尧是中毒所致。

十八

所有人一致认为周姌的匕首有毒，在周姌进冷宫的第四天，太后派人送去了毒酒和白绫。

我带着绿竹去看她。

冷宫和我记忆里的样子没什么两样，一样的黑暗，一样的破烂。

周姌坐在一床破席子上，光线从窗口照进来，映在她的脸上。

「顾清漪，匕首没毒，你在利用我。」

周姌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嘶哑极了。

「不过不重要了，那盆红梅是我进王府的时候皇上赏赐我的，每月他都派人拿去花房调养，我以为他和我一样重视那盆红梅，原来他只是定期往里面放麝香。」

「皇上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啊，他总跟我说我会有孩子的，他真的好狠的心。」

「我还是闺阁姑娘的时候就认识了皇上，我们一起骑马，射箭，就算他立了皇后，我也不怪他，可他却爱上了皇后，我每天都煎熬着，皇后终于死了，可又出现了一个你，他就那么想皇后吗，还要找个替身。」

「他杀了我周家全家人，可在我把匕首**他胸口的那一刻，我还是心软了，我真恨我自己啊，我对着我的仇人心软。」

周姌看着眼前的毒酒和白绫，状若疯癫。

「不过，顾清漪，你真幸运，你的父兄远离了京都，远离了权利的旋涡，否则你瞧着吧，顾家将会是下一个周家。」

周姌，我从来都不幸运，上一世顾家所遭受的我绝不会允许在发生一次。

「可惜了，今天是个阴天。」周姌把毒酒一饮而尽，倒在了桌上。

小说《我死在了入宫的第七年》 第十三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