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君恩
一年前,汉朝来使如往年一样来我楼兰拜访,却在进城前一日消失,此事一出,父王急的跳脚,立即下令封锁消息,派出暗卫搜寻,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绞尽脑汁想对策好给出个交代,只盼那汉朝使者没事。
谁料第二日清晨发现汉朝使者的尸体被悬挂于楼兰城墙之上,衣服被扒的精光,侮辱性十足,场面不堪入眼。
楼兰虽是个边陲小国,却也繁华富饶,怎奈地盘介于中原和匈奴之间,国弱兵危,既要讨好中原,又要时刻提防匈奴报复,生存实属不易。
镇守边疆的汉军发兵讨伐是在事发第三日,如乌云压镜般将楼兰城外围的水泄不通,压迫感十足。
父王大气不敢出,赶忙下令敞开城门,亲自迎接边关将军。
虽然早已查出是匈奴蛮兵所为,但苦无证据,两方僵持不下,眼见愈演愈烈战火将起,阿姊突然提出她去汉朝和亲,为国正清白。
汉军领头一听,觉得不错,他虽怀疑,却也知道楼兰国几斤几两,虽地处富饶,却断不敢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样处理既不用动兵也好向上头交代,如此了事,两全其美。
父王无奈只得将阿姊送至汉朝和亲,以示友好,另献上华美丝绸万匹,奇珍珠宝首饰数万箱,汗血宝马一千匹,粮食谷物千百担送予镇守边关的将士,才让汉军临阵收兵结了尾。
楼兰讲究一夫一妻制,国王也不例外,母后生育了一子二女,楼兰王子楼重晏,楼兰大公主楼瑶,而我是楼兰二公主楼酥酥。
我与阿姊自小情深义重,离别那天我不顾形象抱着她哭着求她不让她走,却被侍卫拦住隔开几丈远,眼睁睁看着她上了那顶轿子,她只留下一句,阿妹,你要好好的,便由近到远消失在我泪眼朦胧的视野里。
然而没过几月,她上吊自杀的消息突然传回楼兰,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次汉军压镜,据说汉朝天子龙颜大怒要个说法。
自戕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父王不信阿姊会那么冲动,我也不信。
父王一夜未眠,白发横生,竟一瞬老了许多。
(六)
那时候中原汉朝统一不久,内忧外患,既要稳固朝纲,还要平定边陲之地野蛮匈奴兵的数次来犯,对于匈奴蛮兵,汉朝帝王很是头疼,便起了彻底收复西域边陲的心思。
楼兰国虽也处于西域却早已站在中原汉朝一方,自是不怕,只是不知从哪传出楼兰国内哪个重臣和匈奴勾结,汉朝开始对楼兰的态度也变得冷漠起来。
为保国都,恐起战争,没办法只得将我再次献上顶替阿姊的位置,好平息天子的怒气。
王兄愤慨不已,反对父王的做法,附议干脆归属匈奴,和汉朝大干一场,然,遭到了父亲的训斥,挨了三十板子,罚闭门思过半年。
最终我被父王母后含泪亲自送上了去中原汉朝和亲的轿子上。
“是父王没用,保不了你阿姐,最后还护不住你!!”说完父王老泪纵横,哀叹连连。
我见此不忍,赶忙安慰:“父王切莫如此说自己,只要我去了中原一定会查明阿姐死因,这也是身为楼兰公主该肩负的责任和使命。”
拜别后,我便上了轿。
我在轿中想起了之前寡淡无味的家宴,宴席间总是家长里短的一派温馨,欢笑声阵阵,父皇和母后正坐宴席中央,二人谈笑间你侬我侬,旁若无人般秀恩爱,我与兄长阿姊取笑打闹成一团。
还有那楼兰酿造的葡萄美酒,香醇甜腻,怎么也喝不够。
母后见我如此不懂节制的模样,总会笑着地柔声制止,而父王则只会宠溺的看着我说你啊你啊。
在此之前,我还是楼兰国父王母后的掌中宝,受阿哥阿姐庇护的妹妹。
天高皇帝远,说我是天之骄女也不过分。
如果知道这样的日子竟如漏沙般在倒数乃至消弭,我想我当时一定会更珍惜一些。
我不懂阿姊那样好的年华,为何会想不开,阿姊,我不信你会自戕而死,我当时发誓一定要去查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七)
那夜的月散着斑驳的光,在和亲队伍快出边境时,遭遇了匈奴兵的伏击,轿外打杀声此起彼伏,划破了这寂静长夜。
我翻身出轿,藏身在一堆及膝高的山坡之下,心里隐隐不安,那条道路按常理来说,匈奴是不知晓的。
当时匈奴兵的领头,面目凶悍,身形壮硕,骑着高头烈马,他手里拿着的长戟如舞水袖一般灵活,马蹄所过之处,饿殍遍野,血肉横飞。
我见局势十分不好,又担心楼兰有变,故意现身,将几个匈奴兵引出打探消息。
假意慌忙逃跑时,那匈奴兵见我美艳柔弱,三两个果然来追,待我们一同跑离战场数丈远时,我才停下,回身抽出腰间隐藏软剑与他们对峙。
任谁也看不出来,我这副媚骨天成,看似柔弱的身体,居然会武功。
父王曾经打趣我,说我是楼兰未来的第一公主女将,但我心里清楚得很,我这三脚猫功夫哪上得了台面,不过之后剑倒是拿的越发勤快了。
那是我第一次拿着父王赐予的剑杀人。
我利落斩杀两人之后,鲜血溅了我一脸,有滚烫转为冰凉,我见最后一人想慌忙逃跑,飞身上前,用泛着银光的剑抵住他的喉咙。
“告诉我楼兰出什么事了,我放你一条生路。”我冷着脸如同索命的艳鬼,有些急迫。
他害怕的娓娓道来,说的话足以让我浑身血液干涸,如至冰窖,连手中佩剑落地都还未惊觉。
匈奴兵在我随着汉军出发的第二日晚上突然出兵夜袭楼兰,楼兰城门失守被打个措手不及,同时内部与匈奴勾结的传言也满天飞。
楼兰请求边境的汉军支援,为拖延时间拼死抵抗不降,而朝廷怕有诈,怀疑是楼兰和匈奴的空城计,不曾出兵。
一夜之间,楼兰城外数万将士以及城内一万四五千的百姓人口包括皇亲贵族,全城被屠,无一活口,所有尸体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匈奴扩大了领域,鸠占鹊巢,自占为王。
从此世间再无楼兰,只有史书一笔,公元一四六年,楼兰国灭,楼兰二公主踪迹不详。
(八)
我在那个时候恨及匈奴和汉朝,怀着满心绝望和怨恨决定先参军,只要活着一天就要多杀一个仇敌,日复一日,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坚持到今天。
冲天的火光里,刘晏舒焦急的脸庞闯入我朦胧的视野里,他冲了过来扶住我的肩膀,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十六,你没事吧,你哭了?伤到哪里了吗,你脸怎么了,这可如何是好,原本就丑,如今丑上加丑,不过没事,我身边还缺一个丫头,回了中原就免为其难收了你吧。”
说话的同时,刘晏舒就已经将我好好的检查了一遍,最后检查没事才好像松了口气。
我在他紧张不已又絮絮叨叨的声线中,目光澄时清明起来。
“我丑不丑与你无关,还有,你想得美,谁要当你丫鬟,军医救人本就是你的职责所在,匈奴已灭,从今往后,我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不见。”
我用力推开他,擦干眼泪后心虚般逃离了现场,将愣在原地的他甩在了身后。
“楼十六,你个黑心肝。”
刘晏舒在黑夜咆哮出声,这人的心莫不是铁做的吗,救了她那么多次,还能没心肝的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看着逃跑的人儿逐渐化为墨点,他嘴角微微勾起,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一步一步走近她的心里。
中原汉城,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华丽富贵的让我为之惊叹。
回朝后,我还向老将军坦白了我女扮男装的身份,我说我父母皆死于匈奴之手,为了手刃仇敌才参的军,请他责罚。
老将军感慨我的不幸艰辛,觉得甚是不易,况且我又救了他一命,遂将我收我为义女。
这样一来,正中我的下怀。
如果将军为我的义父,那我进宫就简单了许多。
阿姐在宫里自戕之迷,我只有深入后宫才可找出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我也曾旁敲侧听询问过义父,好奇一些后宫秘闻,他只是呵斥我,这话再也不能说。
越是这样,我心里疑点就越多。
我自知我没有背景,若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只能深入入宫,一步一步,将来龙去脉查清。
那日,刘晏舒在门外恰巧听见了我和义父讲的话,在我离开的必经之路,突然现身拦住我的去路。
他的瞳仁是恒古的黑,声音沉沉带着不悦:“你那么好奇后宫之事,难不成你要进宫?”
我避开他追问的视线,仰头坦然道:“是,我要进宫。”
“我不准。”他焦急地朝我走进一步,双手握住我单薄的肩膀。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年过半百,恩宠也是如春风过境,你何苦.......。”
“刘晏舒。”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全名,我用力挣脱他双手的钳制。
他顿住,一脸疑问的看着我。
“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战场杀敌的苦日子我过够了,现在我想为自己而活,我想做人上人,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从今往后,我希望我们可以跟个陌生人一样,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我冷声说着,态度坚决,衣袖子下的手却狠狠握着拳头,我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有我肩负的路要走,无心情爱,可我也不愿意伤他,他仕途一片光明,未来有什么变故,说不定会牵扯到他,而我不愿牵扯到他。
“此话当真吗?”他眸色极为复杂的盯着我,眉宇间居然有哀怨。
“是,若我以后混的好,说不定还会封你个一官半职作为答谢。”我调侃一般轻松的说完便与他擦肩而过,眼窝泛着热意被我生生忍下。
抱歉,一刀两断,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信你是这种人。”他还欲追问。
我旋身点住他的穴位,他的套路终于被我用上了,可他那么做是为我疗伤,我这么做却是怕他纠缠,还要说戳他心窝子的话。
“你从来不曾了解我。”说完,我像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一般疾步离开了。
(九)
停了墨丸之后,我换回了女装,长相在不久之后也变回了我之前的模样,一颦一笑间,让人神魂颠倒。
是了,我本就是绝色之姿。
后来刘晏舒数次来见,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挡在门外,他还送了我许多中原的稀罕玩意儿不过也被我堆在角落里,不曾看过。
或许是因为心虚,亦或许是我不愿面对内心真实的情感,这段感情是错的,那就应该及时止损,让它悄无声息烂在心里。
隆冬的正月初四,皇帝在梅林举行了大型庆功宴。
义父在我的央求之下,带着我去参加了宴会,我以白纱遮面,又坐在大将军身边,我的身份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好奇。
酒过三巡,他们聊的热火朝天,我站起身,未跟义父商量,独自起身盈盈拜倒在宴席中间,皇帝老儿的正下方。
一时谈笑声渐渐小了下去。
“皇上千岁千岁千千岁,民女斗胆献舞给诸位饮酒助兴。”
我叩首拜跪在地,身体几乎贴着雪地,额头掌心一片冰凉,我虽面色平和,心里却突突直跳。
在这样冰冷的天气,背上竟然起了一层薄汗。
“准了。”皇帝那道灼热的目光打量我许久,年迈的声音响起在我耳边。
“谢皇上。”我心里旋起的石头放下,声线清脆,而后缓缓起身。
一曲落花殇,一舞踏雪寻梅,歌声婉转优美,水袖轻扬,玉足踏雪折梅起舞,柔媚无骨的身姿曼妙至极,回眸一望,那琥珀色的眼神,仿佛吸人魂魄,天地为之失色,一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惊叹,艳羡。
跳完后,皇帝赏赐了我不少珠宝。
隆冬正月初六,大太监来将军府宣旨,指名道姓点我三日后入宫。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十)
皇帝赐我封号楼美人,居于梅花阁。
在入宫后的半个月里皇帝并未召我侍寝,我不分昼夜,花了大量钱财在一个即将出宫的宫女嘴里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得知阿姊真正的死因后,愤怒几乎冲破我的理智,差点直接提把大刀了结了那狗皇帝,但我知道宫规森严,皇帝身边更是不好近身,要从长计议。
阿姊的确不是自戕而亡,而是楼兰与匈奴勾结的谣言传至了皇帝老儿的耳朵里,阿姊只是为楼兰自辩了几句,那皇帝老儿不辨真伪,把怒气全权撒在我阿姊身上,用那些见不得光的特殊手段将我阿姊玩弄致断气,尸体还丢去了宫外,连个碑都没有。
对外却宣称我阿姊是自戕而亡,故意再次发兵给我父王施压,最后还袖手旁观至我楼兰覆灭。
中原帝王这般肮脏龌龊手段,天下生民于他眼中连蝼蚁都不如,这样的人,又怎配当帝王。
我发誓只要我不死,我就要血刃当今天子的人头以慰我楼兰。
皇帝老儿传我侍寝那夜,我做了十足的把握,起先是遣退了侍女奴才之后,又支开了大太监去库房为我取一把琵琶。
大太监低头哈腰在我跟前,说了声奴才遵命之后便转身办事去了。
“美人,自你入宫,朕便日日想着你,奈何政务繁忙,时至今日才来,美人,你身上可真香阿,来,让朕闻闻.....”
皇帝老态龙钟的端坐床榻上一手搂着我的腰,说着满嘴的油腻话,一边说着一边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游走。
我内心厌恶,表面却笑的娇媚:“皇上能来就是我最大的福气。”
你当然要来,你若不来,我怎么近你身送你如黄泉赎罪呢!!
在他压在我身上时,我用步摇狠狠刺入了他的脖颈,下手利落,一招毙命,血喷涌而出,无数红梅在我白色亵衣上绽放,泛着诡谲的光。
他瞪大眼睛惊恐盯着我,嘴唇颤动,似乎想发声,下一秒便断了气,那死不瞑目的表情让我很是满意,内心终于有了一丝报仇的**。
我将烛油淋至他满身,烛火一燃,顷刻间便化为了一只火茧,看着火势将他吞噬殆尽,我面无表情,披头散发,一身白衣染血,端坐在茶桌旁如黑夜中的鬼魅。
我阿姊连个墓都没有,一把火将你烧个干净也好,你这种人更加不配有衣冠冢。
犯我楼兰者,虽远,必诛。
我为我自己规划好了结局,匈奴覆灭,阿姊的死因终于水落石出,我这一辈子再也没什么动力坚持下去,可脑海里突然腾起一张熟悉的脸,一张属于,刘晏舒的脸。
(十一)
正盯着火光发呆,一道熟悉的男音让我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
“快换上衣服跟我走。”,门被推开,焦急的声音想起在我耳畔。
刘晏舒一身绯色官服又出现在我眼前,火光映照了他焦急的眉眼,我的心忽然变得很安稳,他拉住我的手想带我离开。
“你怎么会在这,这不是你来的地方,我不走,你赶紧离开。”我想甩开他的手,他却容不得我拒绝,脖子一痛,便昏迷了过去。
我其实很多想问他的,比如他怎么会出现在宫里,又比如他怎么会出现在我眼前,可到后面,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如何不牵连他,让他置身事外。
宫内梅花阁走水,大太监取完琴回来后,看着房梁上的冲天火势,琵琶掉落在地,他尖着嗓子喊到,:“快来人救驾,快来人救驾阿!”
一时之间宫内乱做一团,而火被熄灭之后,只剩碳灰几块。
没过多久,太子仓皇登基,几天后,悬赏榜上多了一名琥珀色眼眸的女子,且赏金丰厚。
再次醒来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我睁开眼睛,一眼便瞧见刘晏舒靠在轿箱的右侧闭目养息,俊逸的脸上,眼底是一片青色,下巴上也冒了些许青茬,尽显疲态。
我看他看的出神,他突然睁眼,与我四目相接,似乎想将我忘穿,一时气氛尴尬无比。
“为什么还要救我?”我率先打破沉寂,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盛满疑问。
“因为我不想你死,我想你好好的活着,你入宫那段日子,我查了楼兰史书,结合所有发生过的事,终于明白了你为何那么拼命,又为何入宫,酥酥,如今你已经报仇了,往后天高地远,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会护你一辈子。”
他认真的看着我,握住我的双手,眸中柔情四溢,许下了护我一生的诺言。
我眼窝一热,隐忍着泪意,颤着声询问:“你真是个傻子,天下间女子无数,总有你喜欢的,何苦为我赔上一辈子,值吗?这一生,我本来最不想拖累的就是你。”
话刚落音,心脏突然针扎般的疼,一股腥甜突然从喉间喷涌而出,胸部像被一个石头压着喘不过气,可就算他将我救了出来,我也命不久矣。
他见此,赶忙倾身替我把脉,神色一怔,面色由严肃转为惊讶,喃喃道:“怎么可能,你的脉象,你的脉象怎么如此虚弱,你......对你的身体做了什么?”。
刘晏舒犹如晴天霹雳般愣在原地,神色古怪地看着我,眸子里盛满了不相信。
十几年的从医经验告诉他,回天乏力,这种脉象只有大限将至之人才会有的。
墨丸是楼兰禁药,长期使用会导致身体亏损,在军营那两年,我服用了不少,有时候皮肉外伤,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现如今副作用开始集中在我体内反噬,起初只是轻微,如今已是神仙难医了。
“为了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像个男子,我服用了我们楼兰的禁药,就算你医术超群,这一次,你可能也救不了我,待我死后,将我交出去,或许可换你官运通享。”我看破世俗一般,有气无力地说着,内心无比酸涩。
(十二)
我本来对这世间失望至极,直到刘晏舒的出现,爱上他好像是命中注定,可我不能言明。
我给了自己五年时间去解决家国仇恨,如今算来,正好,这一辈子,我不负国家,不负子民,却独独负了刘晏舒,他拉我出泥潭,救我于火海,最后居然还要替我收尸。
他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有些束手无策,声音颤抖。
“楼酥酥,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样,为什么总是这么狠,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恨你做事不留余地。”
眼角有泪痕滑落,我只能在心中一遍一遍说着抱歉。
“我死后,忘了我吧。”在刘晏舒的怀里我意识逐渐飘散模糊,半磕半合的眸子里,滑落最后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你休想,我会记你一辈子恨你一辈子,你别睡,我带你回楼兰,替你寻解药,楼酥酥,我不准你睡,楼酥酥!。”
声音划破长空,却再也无人应答。
刘晏舒看着怀中人面色苍白,了无生机的模样,他一遍一遍轻吻她,祈求她醒来,而眼前人却如瓷娃娃一般一动不动,刘晏舒哭的跟个孩童般无措,这样的结局是他始料未及,没办法接受的。
她再一次走在了他的前面,他却没办法真正恨她,一个临死都为他规划的人,教他如何去恨,可他这一辈子,也同样无法再去爱,因为他的爱连同逝去的人埋葬在了楼兰。
夕阳西下,刘晏舒一身素服,将手中的白菊放至碑前,一只蓝色蝴蝶扑扇着翅膀落定他的手背上。
“酥酥,是你吗?”
小说《楼兰情殇》 第二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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