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死你陪葬
惊蛰,春始,万物生。
可是眼前这座被东越大军占据的皇宫,血泊遍地满目疮痍,哪有什么生机。
昭华殿里寂静无声,万物似被夜色吞噬,只有一束清冷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混合着枝条交错的影子,静静地铺陈在地板上。
我跪在地上,魔怔了一般用袖子擦着地板上雪雁被杀后留下的血迹。
几道身影晃了进来,我本能的抱着头往后瑟缩着躲了躲,小心翼翼的抬眸去看,早就枯槁麻木的眼中第一次涌现了生气。
我无数次想象过再见他时我会如何歇斯底里状若疯妇银牙咬碎去质问他当初为什么不要我,可是真见了,却想不起该说什么。
甚至在心里陡然生出几分不合时景的喜悦,我就知道,他会回来的。
“先帝已死,皇后殉葬。”
短短八个字,冷冷的从他唇间漫不经心的飘了出来,落在我耳中却振聋发聩。
侍女点亮了大殿里的灯烛,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袍,眉目舒朗如昨却不蕴一丝旧人重逢的感情波动,月亮的流光披拂在其身上,气质收敛而诡秘。
“陆瑾书。”我浑身颤抖着,“这就是答案吗?”
他的眸色深沉如寒潭,面无表情的朝身侧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呈上手中的托盘,酒盏里泛着诡异的深红,细闻竟然还有梅子的味道。
我笑的凄惶,竟然是透红啊。
是我们一起从太医院偷出来的前朝禁方,毒方本名为玲珑毒,据说服下后没有任何痛苦,我还揶揄过他你又没喝过怎么知道不痛苦呢。
陆瑾书嘿嘿笑了笑,又说这玲珑毒和我同名怪不吉利的,我略加思忖,瞧了瞧这漫山遍野的红枫,随口说不如就叫透红吧。
那时的他和如今的沉稳冷漠截然不同,眼里的光彩明媚而欢快,甚至还有一些反骨加身。
一晃十年过去了,我知道他陪着东逃的太子建立了东越,我知道他娶了静敏公主,我知道他在东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听到过很多关于他的消息,我相信如果他有心,自然能打听到惊蛰宫变之后宋玲珑的命运。
太子被陆家护着东逃,二皇子祁允顷篡位登基,与陆家联姻的宋家顿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口口声声疼爱我的父亲为求自保将我献给了祁允顷,残忍的推向龙潭虎穴。
祁允顷将对陆家的怨恨一股脑发泄到我的身上,他将我关进暗井,在那堪堪只够站起身的一片空间里,祁允顷每天以投入蛇鼠吓唬我取乐,就在我精神崩溃将要疯掉的时候,一脚又将我踢给了名声极差为人荒唐的赵王祁如意。
祁如意是什么人,綦京里的疯子罢了。
我在赵王府睡过马厩,喝过馊臭的泔水,被祁如意差点溺死在水里,他无数次的掐着我脖子说我是**的脏货,是陆瑾书和祁允顷不要的烂女人,等到有一天祁允顷死了,他一定要把我五马分尸,以报祁允顷赐婚的羞辱。
如他所愿,东越军十年后反扑回来,祁允顷御驾亲征时,真的死了。
祁如意被匆匆架上皇位,只做了一天皇帝就被东越军送上西天。
可笑,我没有被爱过,没有被善待过,甚至连皇后的册印都没见过,却要为他陪葬。
“陆瑾书,”我端起酒杯,心里依旧存有一丝侥幸,“难道你就真的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有。”陆瑾书表情淡淡的掏出一枚玉佩,似在手上轻轻掂了掂,然后开口道,“公主说,她说与你相识一场本想放你一马,可惜宋家相助逆党迫害兄长不容赦免,公主也没办法,今时过后,你要么为先帝殉葬,要么当如此佩,粉身碎骨。”
说罢,陆瑾书募地将手里的玉佩摔碎,一小片碎片落在我的鞋边,我盯着碎片上熟悉的刻痕,心痛的快要窒息。
今有玲珑玉,共做瑾书佩。
他已经不在乎我了,他摔了我送他的玉佩。
“陆瑾书。”我的声音尖厉的与吼无异,“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宋玲珑。”
他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问,神色间透出疑惑。
“好,很好,这杯透红,我敬你。”
我笑着仰头喝下毒酒,抓起空酒盏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此刻的我在旁人眼中与疯子无异,衣袍沾血,披头散发,表情甚至都很狰狞。
陆瑾书摸着被酒盏刮到的鼻子眼里毫不掩饰的露出憎恶嫌弃,转身就走。
我的胃里翻江倒海的泛起恶心,透白的衣裙缓缓泛出诡异的浅红色光泽,玲珑毒发作后,毒血会由全身毛孔逐渐渗出,沾之即死。
等我死后,一定是史官笔下最大的笑话。
未婚夫为家国忠义抛弃了我,母家为自保狠心放弃了我,名义上的夫家视我如草芥虐待折磨,我苟延残喘了十年就为了等陆瑾书给我说一声对不起,可我只等来了定情信物被无情摔碎,一杯透红终结我苦乐参半的一生。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忍着身体里生机抽离的痛苦朝陆瑾书的背影冲撞过去。
那些侍卫与婢女因为惧怕我身上的毒血,稍作犹豫间我已经抱住陆瑾书,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陆瑾书,我要你陪葬,这是你欠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临死前的错觉,我好像听到他在我耳旁呓语了一句什么。
小说《重生改命:恶渊》 第一章 我死你陪葬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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