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江临川与主母吵得天翻地覆,第一次罔顾礼法,忤逆了亲生母亲。
我娘拉着我的手,听着他嘴里深情款款的句句真心,瞪圆了眼睛望着我。
我怯怯地望着她,刚想解释,就见她对着我比了个大拇指:
“真有你的姜挽,你娘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呢!”
我:…
接下来数日,江临川都跪在主母门前,求她为我们俩指婚。
“你就一点也不心软?”
我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道。
我无语凝噎,悄声催促她抓紧准备跑路。
江老爷对我娘痴情一片,入府一年几乎将拿得出手的宝贝都送进了我娘院子里,可以说除了正妻之位,他把所有东西都给了她。
江临川如今是一介白生,身上无功无名,他根本没有反抗主母的资本。
更何况,就算我当真嫁给了他,日后深宅大院的腌臜手段也能将我折磨得半死。
前有主母,后有风华郡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跳入这龙潭虎穴之中的。
男人的诺言,薄如蝉翼,脆如散沙,风一吹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正色道:
“若是让我日日在深闺中枯盼,费尽心机与夫君的妻妾周旋,只为那镜花水月般的情爱。”
“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娘陡然吸气,震惊道:“可..可当今世道所有女子皆是如此啊。”
我不置可否,抬手将窗推开,惬意地吸一口气。
窗外春意盎然,暖风和煦。
“纵使如此,那又如何呢?我的人生应当握在我自己的手中,何苦汲汲营营于虚无缥缈的情爱?”
门外似乎有人影闪过,脚步急切,甚至称得上踉跄。
我却只淡淡一笑,低头继续整理着细软。
江临川,别怪我心狠。
我身后,无一人是我的退路。
阳春三月,宜下扬州。
我和我娘终归是离开了江府,一路乘船回到了扬州城。
初春的扬州城,梅花开的正艳,浓烈但不俗的香气飘满了大街小巷,碧绿的湖水上大大小小的船只里不断传出好听的吴侬软语,令人心安无比。
我撒欢一般约了之前的好友各处游玩,像是归家的鸟儿一般跑遍了扬州城,和娘一起盘下了一家馄饨铺子,隐姓埋名过起了早出晚归的安生日子。
因着忘情阁的姐妹们都会偷偷来捧场,生意倒是还算过得去,只是不少邻里街坊总想给我相看人家,逼得我不得不带着面纱卖馄饨,这才让他们歇了心思。
日子过得像流水一般过去,一眨眼就到了年关。
扬州城里每逢年关都会举办庙会,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我娘知我喜欢,便撺掇着我好好打扮打扮,一大早就把我拉起来上妆。
我明白她心里还是希望我能找到个托付终身的良人,可我早已没了当年的少年心性,对庙会也兴趣缺缺,依旧老老实实地守着馄饨铺子。
“你听说了没有,京城江家出了个做生意的好手,据说短短半年就成了皇商,这几个月正准备下江南来踏春呢!”
“听说他爹当年在扬州城一掷千金给忘情阁的花魁赎了身,如今也不知这江公子说不准也是为着我们这扬州城的美人儿来的…”
我心猛地一抖,差点撞上了刚烧开的水壶。
“小娘子,你可小心着点,这细皮嫩肉地擦碰一下可不得了。”耳边传来油腻的调笑声,一听便是近日来一直纠缠着我的顾占堂。
他是隔壁卖猪肉的,自从我在这街上卖馄饨开始,就三天两头来我跟前献殷勤。
他姐夫是当今县令,因着这层关系,没人敢驳他面子。
我娘眼尖地瞧见了他,当即将我打发走去逛庙会。
我暗道一声晦气,拎起随手从家里拿来的狐狸面具,抬脚就急匆匆地离开。
没走出街口,就听见转角处传来了一阵攀谈声。
“江兄,你这次来扬州啊可真是来对了,我们扬州城景美暂且不说,这美人儿也是数不胜数。”
“你别不信,这转角处卖馄饨的就是出了名的“馄饨西施”,那脸蛋漂亮得比当年艳绝京城的姜怜儿还要美上几分…”
我心跳如擂鼓,低着头正想快步离开,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哦?叫什么名字?”
“姜来。”
一抬眼,我便对上了一双眼神复杂的含情目。
江临川死死盯着我脸上的面具,似笑非笑:
“姜来?好名字。”
小说《为活命,我毁了继兄道心》 第7章 7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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