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空看向下方黎明百姓，真正做到了师父说的大爱苍生。

痴怨贪嗔皆为人之本性，本是常态。

而我想要守护的，或许是当时在高楼上看见的万家灯火，亦或者是征战时出生入死的各位战士。

我见过了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丈夫，见过教儿童学步的母亲，见过接头忙碌奔波的烟火气......

若用我最后一条命换回无数条仍饱含希望的命，才让这条命真的物有所值。

这一生，我唯一有愧的人便是师父了，他将我抚养长大，传授我功法，教我问世求知，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原来，这是我的一场劫。

师父说过，妖想要修炼成仙需要比人更多的努力，天道降下劫难也是为了测验成仙的道心。

这大概就是我的情劫吧，在遇到云颂那一刻起我的道心早就不稳了。

我望向师父的方向，对他说了一句。

“师父，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能顺遂无虞的活下去。在我刚化形时，师父便日日在坐在竹林中。

我总是调皮在林间穿梭，师父总是能一把抓住我，拿着古籍在我头上轻敲。

“阿虞，学习需心静如水，放才能洞察世间万物。”

我总是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点头，眼神却早已飘向别处。

师父无奈，只能掏出糖葫芦放在远处，设置一处屏障。

“今日若是能学会穿透之法，你便可以拿到这串糖葫芦了。”

不到半个时辰，我已经坐在师父旁边吃了起来。

他总说我若是把这份心思放在修炼上，早就已经成大器了。

我的身体如风吹柳絮般飘下，师父接住了我。

“阿虞——阿虞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严格地要求你的，阿虞不喜欢修炼我们就不修炼了，我们回家，回浅凌山。我们不渡劫成仙了，阿虞你醒过来好不好？”

想抬起手擦一擦师父的泪珠，却再也没有力气。

是我没有好好修炼让师傅担心了，是我自己偷偷跑下了山，是我太笨了才会被人骗了......

身体幻化为如泡沫般的灵点，慢慢消散。

师父想要伸手抓住我，紧紧抱住怀中最后的温度。

“阿虞——别走！”

一旁的云颂似乎才缓过神来，拼命想要冲上前。

“怎么回事!她不是不会死吗？她不是有九条命吗！？”

师父没有回头，伸手隔空掐住云颂的脖颈，压着怒气道：“滚——你这条命是她换回来的，趁我还有理智之前，滚开！”

云颂被吓得不敢再上前，只是一味在原地挣扎。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她说她有九条命的，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师父松手将他甩开，冷笑开口道：“不会死的？你自己好好算算，她有多少条命花在你的身上？你现在装什么情深，她每次虽救你，你觉得她不会疼吗？”

云颂瘫坐在地，嘴里一直说着不可能。

正当这时，天空之上乌云弥补，雷声滚滚，金色的光洒下大地。

我在天威之下傲然而立，面容虽显疲惫，双眼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师父猛地惊喜抬头道：“没有失败！渡劫成功了！”

周围不少清醒过来的百姓看见了这一幕，指着天空上方的我，纷纷跪下磕头。

“快看啊!是神仙，是神仙降临啦！”

“她是仙人，她成仙人了！我们刚刚怎么能对仙人不敬。”

“是她救了我们，孩子，快给仙人磕头！”

......

我兴奋地降身在师父身边，抱住师父喜极而泣。

“师父！我成功了！我没有死，我修炼得道了！”

师父眼中也闪烁着泪光，看着我道：“好！我就知道阿虞是最棒的！我们回家，离开这里。”

云颂却突然出现在我身后，默默开口叫我道：“小虞......”

我看着云颂，只觉得心中的怨恨早就随着成仙得道时消散。

“云颂，谢谢你教我会情爱。本来以为这是我的情劫，直到刚才我才知道这是一场由心的考验。”

若是我真的任由师父杀了人，我不仅真的渡劫失败，还会连累师父。

但是刚才那一刻我却突然明白了，这是一场大爱苍生的考验。

因为我见识过世间的丑恶和人情冷暖，仍然会选择以命相救世间人。

那一瞬间，我才经历了真正的渡劫。云颂再一步上前，想要拉住我。

“阿虞，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我以为你会活过来的，是她们！是林岁华和那个妖道，她们骗了我！”

我早就知道云颂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只会为自己的错误一直找借口。

冷声道：“你走吧，我要和师父回去了。我不怪你，你也不必一直沉迷于过去，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云颂还想拦住我，苦苦哀求着。

“小虞，你相信我，我没有真的想伤害你。是那妖道说你从始至终对我没有产生过感情，只要取了你的妖丹你才会有七情六欲，我是受人蒙骗。”

我只能说道：“云颂，看清楚你自己现在的身份。你现在不过也只是我渡劫的一枚棋子，不要将自己看得太重要。感谢你给了我这一次渡劫成功的机会，你不是一个很好的伴侣，希望你能做一个好君主。”

不可否认的是，云颂做了君主以后，大夏国在以前积累的各种弊端都有所改善。

他确实是一个天生做君主的料子，百姓在他端坐高台后日子变得好过了不少。

他一下子呆坐在原地，林岁华想过来抱住他却被狠狠推开。

“是你!是你让我失去了小虞，我就不应该相信你，我就不应该救你！这一切都是你和那个妖道的计谋，你才是那个想要祸害江山的人！”

林岁华无助地捂着脸哭泣，嘴里大喊着冤枉，她也是受人蒙骗了。

我无意再看他们推脱演戏，和师傅转身离去。

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

我与师父二人并肩坐在山巅之上，远眺着绚丽的晚霞。

师父如往常一样，不时指着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峦，向我讲述着古往神秘的各种故事。

微风拂过，传来阵阵花香。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气氛温馨而淡雅。

而在那座豪华的宫殿内，云颂在我曾经居住的地方找回了那根簪子。

想要把它拼凑变回原样，却怎么也恢复不了。

他歇斯底里地砸着殿内的东西，大喊着：“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阿虞她不会离开我的，她说过愿意留下来陪我的。”

随后他就会去到林岁华的宫殿。

在我离开后，真相揭露开，他又如曾经一样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林岁华的身上。

云颂不停地折磨着她，取出她的心头血又用珍贵的药给她吊命，说着要让我受的苦再出现一次在她身上。

只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林岁华无法再忍受这样的折磨，狠狠地咒骂着云颂。

“云颂，你以为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吗？你才是那个不敢担当，不敢承认你才是始作俑者的废物！你总将自己置之高台，用别人来替你掩盖罪孽，你才是那个没有心的怪物。”

随后便咬舌自尽。

后来的云颂再无身边人，白了头发，一个人站在高台感受世间寂寞。

直到临死前，手里还握着那根被摩挲到充满痕迹的木簪。

我不再怪云颂，他也只是我万年修炼之路上的一个过客。

现在的我懂得了世间有很多比男女之情更可贵的东西。

历劫之后我明白了世间种种苦难与感情，祸福相依，真心与背叛相互交织。

大道至简，唯有及时舍弃抽身，珍惜身边人，学会淡然处世心存大爱方才能得正果。

这世间本就是复杂的，美好与丑恶相互融合，在感受到恶意后仍心存美好才是最重要的。

我始终想要的，便是尽自己所能守护住那一丝美好。

小说《妖女无虞》 第7章 7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