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麻烦帮我拿一杯豆浆和一个包子。”

早晨的包子铺挤满了背着书包的吵闹的学生。这家店铺火并不是因为早餐做得有多好吃，而是单纯离学校很近，解决了高中生的粮食问题罢了。然而老板每天乐呵呵的，对谁都有一个友好的笑容。

“这位小姑娘，你说什么？我并没有听清。”

自己的声音明明不小。若蝶蹙了蹙细淡的眉毛，对周围的喧嚣感到厌烦。“老板，麻烦帮我拿一杯豆浆和一个包子。”她尽量提高声音回应道。

“好的，你稍等！”

看着旁边铁锅里诱人的茶叶蛋，若蝶咽了咽口水。茶叶蛋固然好吃，但她不喜欢吃蛋黄。她害怕自己扒开一片片蛋清的滑稽样子被人取笑。

“小姑娘，你的东西好了！快来拿一下！”

若蝶这才反应过来，递出白皙双手中攥着的纸钱。她接过了豆浆和包子，想要奋力从人群中挤出来。贴着别人皮肤的感觉真难受。她探出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喂，你听说了吗？高三（4）班来了个转学生！”

高三（4）班？是自己所在的班级。若蝶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咬了一口白嫩的包子，鲜香四溢的香菇和猪肉塞满了她的口腔。

“男的女的？”

“是个男生。”

“长得怎么样？”

“听别人说，他长得可清秀了，有180呢！关键是皮肤很白，还会弹吉他！”

“真的吗？他叫什么？”

“叫祁海。天哪，真的好想亲自见他一面！”

祁海，祁海，祁海。若蝶不禁在心中默念起他的名字来。海是她最喜欢的事物，它对她来说开阔又明亮。不知道这个转学生会不会也像大海一样。她深深吸了一口豆浆，却差点被呛到。

或许是大清早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薄荷的味道，沁人心脾。若蝶抬起头，发现天空微微泛黄，但明澈得很，如同透明的柠檬果冻。初夏的阳光温和地洒在人行道上，投影出各种形状的黑色的影子，十分别致。

若蝶伸出手，想要捕捉住晃动的阳光。当她看着阳光从她手中滑走时，她不禁笑自己愚蠢，但她又渴望着拥有阳光般的自由。她静静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白鞋。

“唉，真不想待在学校。”不知是谁的一声抱怨引起了周围人的附和。这样好的天气，在教室中做题确实有些可惜。若蝶只是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心中并没有太多感触。

她早已习惯了辛苦，不是吗？

若蝶将喝完的豆浆和空空如也的塑料袋丢进了大门前的垃圾桶中。看着垃圾桶中堆放着的垃圾，她心中竟有一丝释然。她宁愿做一个矿泉水瓶，被其他物品埋在底下，过平淡安静得一生。

“若蝶同学早上好！今天的语文作文比赛要加油哦。等一下我会去班级中找你。快去吧！”

写作文是若蝶最拿手的。每次在各区的比赛中，都能拿一等奖拿到手软。她为学校争光，为父母争光，然而自己却从未体会过获奖时发自内心的喜悦。大概是玻璃奖杯和奖状对她来说都千篇一律吧。

“作文比赛？她上次不是参加过了吗，怎么这次还去？”

“抢抢抢就知道抢，把全校的荣誉都抢走她才满意。真是丝毫不给别人机会啊。”

“不，不是这样的！是老师推荐我去的！”

以前的她会这么解释。可谁又会听呢？大家就是看不惯自己这一副柔弱的样子。面对这些讥讽，她已经麻木，别人说的话她都会下意识认为是在说自己。她不相信有人会说好听的话，谁让她患上了“无可救药”的抑郁症呢。

“装什么清高？无聊。”

看着同班女生的背影，若蝶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教室里会有更多这样的事情发生。栽赃，冤枉，造谣……只要伤口繁多，就不会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了。

“快看快看，楼上栏杆处的就是祁海！”

“在哪里在哪里？”

“一个老师在跟他说话！”

刹那间，原本散开的人突然聚在了一起，差点把若蝶挤在人群中出不来。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此刻都兴奋地抬着头，或爆发出一阵短暂的尖叫，或跟朋友激烈地讨论。

“我看到了！他眼睛真的好漂亮，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他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

“这才是千年一遇的帅哥啊！”

面对众人如此激动的心情，若蝶不禁有些好奇，祁海真的有那么好看吗？她刚想随着他人的目光寻找那个新来的少年，却一下子被人挤了出去。

“……”反正他是自己班的，到时候回班再看也一样。若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中生出一丝好奇。她哒哒哒地上了楼梯，发现方才的栏杆处并没有人。

若蝶走进了教室，但也并没有发现祁海的身影。可能是有事被老师叫走了吧。她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平静地准备好了文具，开始翻看厚厚的读书笔记。

“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韩憬阴阳怪气的声音如苍蝇般钻进了若蝶的耳朵。“果然是要参加比赛的选手，看得可太积极了。”

见若蝶没有反应，韩憬不禁冷笑了一声。她一把抽走若蝶手中的读书笔记，冷笑着抚摸着发黄的纸张。

“……”若蝶早就料到会这样。她还记得曾经的她会伸手去抢，最后还是被韩憬抓了几道口子。

“若蝶同学，请准备好你的文具，我在教室门口等你！我们马上就要去作文比赛了。”

若蝶拉开了笔袋，确认好黑笔墨水充足后便准备起身离开教室。韩憬见状抓住她的手腕，趁语文老师看不见时恶狠狠地瞪着她。

“我告诉你，若蝶，别以为自己跟真的蝴蝶一样。真正的蝴蝶，是不会有，抑，郁——”

“大家安静一下，我要给你们介绍一个新同学！”

若蝶趁机挣脱出手，拿起笔袋就向门口走去。班级中的同学一听到班主任的话，立刻激动地讨论起来。

“快看，他要进来了！”

走到门口时，若蝶感受到了一种和他人不同的气息——她形容不出来这种气息，只觉得它如同海风般自由清爽。是大海，她竟然闻到了大海的味道……

“你好，这位同学，麻烦让一下。”

少年的声音有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干净和轻盈。像随着海风飘荡的棕榈叶一般，给若蝶的心带来了一阵舒服的风。她抬起头，视线刚好落在了少年含笑的眸子上。

是被海风眷顾的少年，她十分喜欢他眼角溢出的潋滟。

小说《残翅蝴蝶也想亲吻大海》 第2章 他眸中的海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