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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警方那边联系了姜晨，确认了死者是我本人。

也许是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今天的姜晨情绪稳定多了。

他平静地问道：“张警官，我能先去看一下我姐的遗体吗？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她了。”

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因为受害者的遗体长时间无人认领，我们按照规定移交给殡仪馆进行火化了，骨灰暂时存放在殡仪馆。”

听到这句话，姜晨伪装好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他挂断电话，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存放无人认领的骨灰室。

“小姜，你不好好待在火化室，来这里干嘛呀？”

值班的工作人员看到姜晨，不解地问道。

“上次警局送来火化的女尸的骨灰盒在哪里？”

“哪个呀？”

“毁容的，尸检过的，无人认领的，我负责火化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晨的眼里染上了一层悲凉。

“哦，你说那个**案呀，进去左手边第三排第四个，编号是XX-XXX。”

听到“**”两个字，他握紧了拳头，眼里满是恨意。

姜晨找到我的骨灰盒后，准备直接拿走，却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小姜，你怎么回事呀？这里的骨灰虽说无人认领，但也要等届满我们才能自行处理。”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认领人，这是我姐姐姜晓的骨灰。”

工作人员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麻烦你帮我登记一下，警察和你联系的时候和他如实说。”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任由姜晨抱着我的骨灰盒离开了。

他抱着我的骨灰盒回到了火化室的小隔间，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一般情况下，遗体火化师是不允许火化他们的家属。

比亲手火化自己的至亲更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火化的时候还不知情。

很快，姜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火化了他亲姐这件事在他的同事间传开了。

加之我的惨死，同事们很识趣地没敢去打扰他。

孙薇薇发来的消息，不间断的电话，他也都不管不顾。

他不哭不闹，很平静，就像爸爸妈妈去世那次。

我不知道此时的他在想些什么，但我知道他肯定难过极了。

他看上去脆弱极了，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我坐在他的身旁，感受他周围的温度，我已经很久没离他这么近过了。

我比姜晨大十岁，从小到大他都很依赖我。

爸妈工作忙，平时我带他比较多。

所以，小的时候他总会说，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就是姐姐了。

他再大一点，上幼儿园后，我也上大学了。

上大学以后回家时间少，所以一回家他就跟在我后面转悠。

爸妈都笑话他是我的小跟屁虫，他却开心地说道：“我就是姐姐的小跟屁虫，姐姐你上学能把我这个小跟屁虫一起带着吗？”

每次开学的时候收拾东西，他都会缩成一团躺在我的行李箱里，天真地问道：“姐姐，你能把我一起打包带到学校去吗？”

离家的那天他总是哭得格外伤心，一边拉着我不让走，一边嚎啕大哭。

“姜晓，我恨你！”

他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他低着头，继续自言自语。

“姜晓，你这个大坏蛋。”

“你害死爸爸妈妈就算了，现在怎么还把自己害死了。”

“你不总说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吗？那你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姜晓，我恨透你了，我真的恨死你了。”

“是呀，我应该恨透你了，我巴不得你赶紧去死了。”

“可是，你死了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姐姐，你别死好不好，我原谅你了。我不怪你，你回来好不好？”

姜晨的眼泪如短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地往地上砸。

我伸手去帮他擦眼泪，可我的手却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明明死了，可是心却很痛，比死的时候还痛。

晚上回到家，孙薇薇也已经从姜晨同事的口中得知了所有的事，包括亲手火化了我这件事。

“杀害姐姐的凶手抓到了吗？”

她问着案件相关的事情，姜晨却自说自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当遗体火化师吗？”

孙薇薇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

“我爸妈去世的时候，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再见时，他们已经变成两盒骨灰。”

“那时候，我就在想给他俩火化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如果我能成为这些死者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位见证人，见证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存在，也挺有意义的。”

姜晨抱着孙薇薇痛哭起来：“我见证了那么多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存在，甚至是我姐姐。”

是的，你见证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存在。

只是可惜，你并没认出来那是我。

姜晨又开始干呕起来。

“那可是我姐姐，她就在我的面前，直到化成灰烬，我都没认出她。”

“我还说那些诋毁她的话，甚至让她去死，我才是畜生。”

孙薇薇没有想到一向讨厌我的姜晨会如此崩溃。

“阿晨，不要太伤心了。虽然你姐姐不在了，但你还有我和宝宝呀。”

姜晨看了一眼孙薇薇，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不，这不一样。”

随后又把自己锁在了书房里。

在确认了我的身份信息后，警察根据我日常行动轨迹附近的监控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王某华。

王某华被抓到后，对所有的事情都供认不讳。

问到犯罪动机，他声称是见色起意。

其实我知道，他不过是听人差使罢了。

姜晨见到王某华时，冲上去想掐死他，但是被警察们拦了下来。

看着一旁的孙薇薇装作和王某华不认识的样子，我始终忧心忡忡。

这个案件还没有结束，姜晨的危机也没有解除。

小说《爱无余烬》 5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