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慕那东宫太子,却又玩心重,常抽身去玩闹,命我扮作她去与太子相会。
这一切不过只因我们长得像,几乎一模一样的像,外人都这样说。
我对着铜镜自省,并不觉得有哪里像。
只可笑那口口声声说爱慕的太子,连心爱之人都难以分清。
嫡姐矫揉造作,太子眼盲心瞎。
倒是对绝配。
姐姐与太子的婚事早早定下,那年我还小一些,梳着稚气的发髻。太子来找姐姐游玩,有时瞥见她身后的我,便好似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个糖人来,逗弄着我这还不懂事的孩子。
那时我与姐姐,倒没有如今这么像。
大娘时常瞧着我的脸叹气,似乎想弄明白命运在哪一刻开始如此捉弄我们常家。直至此刻,我貌美的姐姐香消玉殒,我看着她的手臂在空中重重落下,于静谧的屋子里敛了容。
大娘擦干眼角的泪,长长叹了口气,似乎终于接受这命运。她仰头看我,见我面色无异,一下子又动了气,说:「即便这个时候,你也掉不出一滴眼泪吗?白眼狼就是白眼狼,无论你姐姐怎样待你,你永远学不会感激。」
我抠了抠手指,不知怎么面对这无端的指责。
这些年在常家,我学会了一条不惹麻烦的法子——闭嘴。我姐姐教的那么多东西里,唯独这件事我认可她,她说得对极了,常家不寻常,一步错,步步错。
而我貌美的姐姐,这刻却被突如其来的病症夺走了性命,就此止步。
与死人再无法对证,我也就不能得知,姐姐落得这个结局,是否也曾踏错过某一步呢?
我嫁太子,是个定局。
常家需要与太子沾亲,攀上关系以固根基。喜的是我姐姐与太子两情相悦,才没有让这桩婚事显得过于龌龊。
只可惜如今,她命归九泉,我又重新让这桩婚事变得不堪,变成将东宫那位扶上龙椅的垫脚石。
担了姐姐身份,替了她的太子妃位,嫁她要嫁的人。
这些事想起来,免不了叫人心头一梗。我扶着花轿的车壁,忍着难闻气味,几番克制才没有让自己吐出来。随嫁的丫鬟看见了,当即让轿夫慢一些。
东宫遥遥,行了半日,我才由晃动的帘缝里瞧见远处的太子,他今日一身红袍,端坐在马背上,面露喜色,大概是真的高兴。
我意兴阑珊地把帘子又拉上一些,靠在车壁上,万分恶毒地想,若我在太子揭下盖头时,将真相告知他,告知我不过是个冒牌货,他心悦之人早在三日前已死去,他又该如何作想?
……大概也不会如何作想。
甚至于,他不会相信我所说的一切,毕竟常家对外宣称,染病去世的乃是二**常萤,不是我那貌美的嫡姐常宁。
我有时想,嫡姐与我有何区别呢?我们不过都是常家的一枚棋子,而她死了,也还是常家这盘棋上,任人摆布的其中一枚棋子。
我们都可悲,只是她可悲得风光些罢了。
冗长礼节过后,天色将暗。天家喜事,众臣欢庆,太子在前殿与平日交好的臣子饮酒,待至三更才回房。
他酒大概喝得多了些,步履蹒跚,我由盖头下瞥得几眼,忍不住叹怎么太子也是个酒鬼呢。
他无从得知我心中所想,走到近处,替我掀了盖头。
适才伺候的宫女这刻都不知去哪了,借着红烛的光,我瞧见醉酒的太子面颊绯红,眼中却清明,不见半分醉意。
原来太子还是个爱装醉的。
他这时倒像是弄明白了我的意思,粲然一笑,说:「大喜之日,若不装醉,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在脑内回想,若是姐姐,她会如何说?我要怎么学,才能学得像,才能不露馅?
我无言许久,学着姐姐的样子,顺从地低下头去,作娇羞模样,说:「殿下别这样。」
我姐姐会这样吗?
以往我看她对那些世家公子,大多都是这副娇羞状,只是话倒不曾说得这么露骨。可我想,太子是她心上人,她在太子面前定然要比别人面前更羞些。
摆完这副样子,我也不敢抬头去看太子的反应,不知道他是惊是喜又或者其他,只知道我这句话之后,他停顿了好半天,才一下子欺身上来,将我压到了榻上。
太子原来也猴急。
我这时脑内浮现大娘所教的种种御夫之道,脑门上生出豆大的汗,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
太子却未顾及我反应,他握住我的手,径直将拳头打开,之后却没有再一步动作。
小说《我代嫡姐嫁入东宫》 第一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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