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十章

13

（皇后视角）

我乃是卫氏一族的嫡女。

卫氏一族生生世世忠君爱国，我作为嫡女，更受此熏陶。

因此，当我与当今太子相恋之时，我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而我，是卫家族谱里，唯一一个嫁入帝王家的女子。

太子待我极好，甚至承诺我，一生永不纳妾。

可我知道，他是要做皇帝的人。

我要学会与自己和解，也要学会宽容。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待他成帝，我要付出的代价却远远不止这么多。

我的族人成了他最忌惮的存在。

而我，成为了他最信任的人。

多可笑啊，他之所以可以这样拿捏我，只因为我失去了一切。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只有仰仗他的宠爱而活。

所以，我成了他最信任的人。

他给了莫须有的罪名，让我卫族的女人孩子皆被流放。

可实际上，却让她们死在了路上。

爹和哥哥被斩首那天，我不顾劝阻，换了一身衣服去了刑场。

茫茫人海之中，爹和哥哥依旧看到了我。

他们朝着我笑，高喊‘卫家无罪、卫家无辜’。

可人头落地的那一瞬间，我还是忍不住想扑上去哭喊。

我想告诉全天下人，我卫家世世代代忠君爱国，绝不会通敌叛国、背弃自己的国家。

身后蓦然有人拉住我，是伴我陪嫁的侍女，她如今亦是我的贴身宫女。

她哭着抱住我，捂住我的嘴，让我忍住。

我哭得泣不成声，我难过自己连为他们收尸都做不到。

后来，人群散去。

我怕被发现，只能跌跌撞撞地回宫。

替我去乱葬岗瞧的宫女来报，说有人替我为父兄收了尸。

我一惊，匆匆去宫门前望。

“那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听说是新上位的，奴婢听说，他叫辛言。”

从此，我记住了他的脸。

我的族人被灭，皇上却从来不曾对我下手。

因为他坚定我忠君爱国，坚定我不会为此而对他动手。

是的，他赌对了。

每一个日夜，他安然躺在我身侧入睡，我都恨不得杀了他。

可是家族的教诲，却一次又一次地萦绕在我的耳边。

我经常和自己说，卫家已经被他判了通敌叛国，我又有何要坚持？

可是每次那种恶念蔓延出来，我都会无法接受地躲避。

说到底，我是懦弱的。

我依旧贪恋着曾经待我那般真诚的他。

我依旧惦念着家族永远不得忤逆的规矩。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我杀了他，这个国家的动荡又有谁来负责呢？

谁又能肩负起这个国家的未来？

后来，我等到了转机——我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孩子。

他的良心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发现。

尽管我的孩子不是长子，他依旧立了我的孩子为太子。

几千个日日夜夜，我看着日渐长大的儿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既然需要有人改变这世道，为何不能是我的儿子呢？

那些茫然无措、反复使我煎熬的日夜终于有了盼头。

我的孩子也在慢慢成长，直到他成为了一个有勇有谋的少年。

彼时，内务府派人送衣服时，我见到辛言。

他一如当初那副模样，只是眼底的光似乎暗了不少。

我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可是他却没有回答。

后来我才了解到，他被那宠妃毒哑了嗓子。

我在心里嘲笑他为情所困，一生无法自渡。

可是我也曾如此这般跌入深渊过，若我可以，我也想拉他一把。

后来，战乱频发，我便让太子进了军营。

时间流逝至今，皇上好像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曾做过的错事。

他开始向我示好，甚至在我和那位莫名的宠妃对峙上的时候，也会站在我这边。

当辛言立于我身侧，神情漠然地看着那宠妃，我心里有一瞬间的欣慰。

其实醒悟，何时都不晚，不是么？

14

杜若是敌国奸细已是板上钉钉。

而我在此时，却劝说皇上御驾亲征。

其实我知道，不必如此。

话一出口，皇上便沉默了。

良久，我却听见他说了一句‘好’。

我眸色一颤，没有作声。

出征当晚，我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他爱吃的。

可是他来的时候，却面色晦暗：“阿蘅，朕欠你良多。”

“皇上，菜凉了，吃吧。”

我伸手拾起筷子，他却继续道：“朕知道，你比谁都更希望朕死在沙场上。”

筷子蓦然一顿，我没了吃饭的心情。

我将碗筷放下，躲过了他的触碰。

“皇上，多虑了。”

他一口未动，只是哑声道：“你放心，我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我以为，他这话只是说得好听，便没放在心上。

后来，敌军兵临城下。

我终于披盔战甲守卫国家，作大梁最后的底线。

我看着铜镜前的自己，却仿佛看到了我的亲人。

或许只有此刻，我终于再次成为了我自己，成为了卫家人。

可战场上刀剑无眼。

我眼看着，辛言拼尽全力为我挡刀，随后死在了利剑之下。

他身着深蓝色的太监服，倒在城门口，身上尽是伤口。

甚至初时为我挡的那一支箭，都还残留在体内穿透。

原来就算我已经是皇后，就算我为国战斗。

那恩人，我也救不下来。

那股子恨意和痛意充斥着我，我杀红了眼，不管不顾。

直到敌军节节败退，太子控制住我，将我抱住。

“母后！没事了！母后——看看我！”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落下，我崩溃大哭。

渐渐我哭的没了力气，在太子的怀中睡了过去。

15

再次醒来，我已为太后。

事后我才知道，是皇上拼死救出了太子，帮他突出了重围。

而他自己，根本没想着回来。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情绪。

悲伤、痛恨、埋怨，尽数烟消云散。

我看着满朝文武谏言献策、国家百姓也国泰民安。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这个梦里，我失去了家人，失去了爱情，失去了恩人。

说到底，我和辛言一样，都是被蒙蔽了双眼的痴情人。

事到如今，我看似做了很多，可我依旧觉得自己一事无成。

因为我谁都没有保护好，只有自己苟活于世。

身为皇帝的儿子细心的照顾我，在我醒来后，问我有什么愿望和心愿。

我沉默了很久，终于哑声道——

“卫家世代忠良，是我一己私欲害了全族。”

“那辛言替我父兄收尸，又为我而死，我心有愧。”

隔日，我听闻辛言被追谥忠正，载入史书。

而我卫家，也被沉冤昭雪。

可我坐于深宫之中，只觉得凄凉。

卫家真正的后人，除我之外，再无他人了。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卫家。

这日子太苦太累，叫我日夜噩梦不停。

我称病不出，再没出过宫。

直到，我叫来皇帝，吃了最后一次饭。

我说：“母后很累，甚至已经病入膏肓。”

他眸色一颤，拾起筷子的手顿了又顿，终究还是拿起碗扒起饭来。

“母后，儿臣会乖乖吃饭，会乖乖治理国家——这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我蓦然眼泪掉落，砸进饭里。

当晚，他像个孩子，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我却缓缓服下了药丸，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刻，我依旧念着的是卫家府邸。

那里有我爱的人，亦有最爱我的人。

（完）

小说《我是个太监，却爱上了皇上的宠妃》 第10章 第十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