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后,我如愿以偿。
他赤裸着上身躺在我床上抽烟,我洗完澡出来躺在他身边,指尖从他的腹肌上一格子一格子地滑过去。
他眯起眼,一把握住我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很冷淡,只说一句:“别闹。”
我笑,甜甜腻腻地依偎在他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吹气:“刚刚在床上,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上床时和上床后简直像两种生物,没想到这话一出口他就笑了,嘲讽地。
他捏住我的下颚,似笑非笑地问:“你说这个时候,你那个金主要是来了,看到这场景,会不会把我们两个绑在麻袋里扔黄浦江里喂鱼?”
他这个假设太过形象,我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实际上沈暮看到这场景,他不会把我们两个任何一个扔黄浦江喂鱼,他只会彬彬有礼地退出去关上门,说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将他嘴角的烟抽出来放在唇边抽了一口,他翻身下床套上上衣要走,外面雨声淅淅沥沥,我说:“留下来陪我。”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问:“不留下来会扣钱吗?”
我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装饰砸过去,他头微微一偏,那东西擦着他的耳边落在地上,地上铺着很厚的地毯。
这样重的东西落地也是寂静无声,我说:“滚吧。”
他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有时候我自己很疑惑,会忍不住打电话问沈暮:“许翊恨我,他为什么恨我,难道不应该感激我吗?”
我帮他认清他女朋友的真面目,又帮他解决还钱的烦恼,他为什么还要恨我?
难得沈暮肯在百忙之中理我,虽然他只是意有所指的毫无意义的建议:“别把你自己玩进去了。”
我挂断电话。
我和沈暮的关系其实也挺奇怪的,他每个月定期往我账上打一笔很昂贵的生活费,但他从不睡我。
有时我感觉他把我当妹妹,但距离妹妹又欠缺些感情。
有时我心血来潮帮他收些外债,他也从不过问,更多时候我们就这样,他更像是愿意指引我给我教诲的长辈。
当然并不是说他老,他也不过比我大三岁而已,但偏偏手段老练得像是经历了七十年的风雨岁月。
所以我偶尔有时候,也愿意听一些他给我的劝谏。
许翊第一次过来还钱的时候,我正坐在窗台上蜷着腿,满足地打量我墙柜那满满当当的现金钞票、钻石,名牌包包和鞋子。
他离我两米远,将卡放在手边的桌子上,眼神冷漠,说:
“这是100万,卡的密码是654321,以后我就不过来了,直接往这张卡里打钱。”
我记得我当时微笑着望着他,晃晃手中高脚杯的红酒,问他:“你卖一个雕像是多少钱?”
他没理我,确实,像他们这种恃才傲物的人,有看不起我们的理由,我在许翊的眼里,大概就是虚伪又拜金的代名词。
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他重新定义人性的——等他还不上钱的时候。
他坚持了四个月,第五个月的时候他没凑齐100万,82万的卡,我捏着那张卡嗤笑,他脸色比初见更苍白消瘦。
我知道,他这几个月,一直没日没夜地接单子做雕塑,再有才气的雕刻师,熬夜久了,出成品多了,也没有往昔的灵气,我问他:
“怎么,这笔债不是你那个女朋友的吗?这钱全靠你一个人攒了?”
他顿了顿,疲倦地说:“下个月我再多给你18万......”
我打断他:“不行,你还真当我是做慈善的了?再说下个月谁知道你能不能再赚到钱?”
我看着他,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笑起来,我和他说:“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吧,不管输赢,这18万也给你免了,你说好不好?”
他答应了。
于是在那个KTV的包厢,他女朋友被人按着跪在沈暮的面前,惊慌失措地哭:“为什么抓我,那笔钱不是说好了,是许翊还吗?”
沈暮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很少管这种小闲事,但我们都有个特点,就是很喜欢看热闹。
尤其是喜欢看人心被解剖血淋淋的裸露在灯光下的热闹,他笑起来有种不动声色的狠戾,他说:
“可你男朋友这个月还少18万没还,下个月又不一定能还上,你说这笔钱,我该找谁要?”
他女朋友其实挺清秀的,仰脸哭出来的时候有种梨花带雨的清纯。
她膝行到沈暮的面前,抱着他的双腿,胸部恍若无意地蹭过去,楚楚动人地哭:
“可是三爷,你们的规矩,这笔账转出去就字据两清,不再找原先的债主的啊。”
“哦?”沈暮挑了挑眉:“可是那毕竟是你男朋友,靠手吃饭的,这钱......”
他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我和许翊站在隔壁包厢的单面镜子后,这镜子可以看到所有的事,而且正对着许翊女朋友。
所以他女朋友脸上的表情无所遁形,纤毫毕现,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坚决果决,她说:“那这可不关我的事。”
我偏头去看许翊,他脸色苍白,扶在镜面上的手一直在不停的抖。
我慢慢地、慢慢地笑出来,唇角一点点的往上勾起,我将那张卡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说:“我赢了。”
“不过恭喜,你这个月剩下的那18W,一笔勾销了。”
小说《棠春》 第2章 试读结束。
书友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