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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摄政王与容王妃鹣鲽情深。
而我一个出身乡野的低贱丫头,却存着横刀夺爱的心思。
虽然与王妃争宠的女人,最后都死了,我大概也不能例外。
但我不怕死,毕竟我早已死在了六年前全村被屠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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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在佛堂罚跪了两日。
起因是欣美人怀胎三月,却被王妃的猫冲撞,小产雪崩而死。
侍女采芹宽慰她:“娘娘放心,王爷从不舍得重罚您,这回跪了佛堂,也不过是掩人耳目,做给旁人看罢了。”
王妃抚着额角,“采芹,本宫忽觉伤恸不能自已,头疼得很。”
采芹何等伶俐,一面嚷着传太医,一面起身出了门。
佛堂又恢复了宁静。
王妃抬首望着那尊铜雕南海观世音菩萨像,满目慈悲。
“你这里燃的什么香?倒很能使人静心安神,不像普通的檀香。”
我正拿着小银勺在供案旁劈香,冷不防她这一问,银勺在香炉沿撞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响。
我忙转身跪地,恭敬道:“回娘娘,檀香味重,太后不大喜欢。此佛香由广霍雪松混入香根草调制而成,确有清心安神之效。”
王妃含笑颔首,不一刻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采芹带人来迎她回宫了。
我看着她们离去,脑海中闪过欣美人孱弱无辜的神情。
大约是花朝节时,王妃陪太后和皇后前往京外离宫主持节礼,并与一众贵妇在那小住了几日。
平日里欣美人最是胆小怕事,不想竟会趁摄政王酒醉,悄悄爬了御床,结结实实受了几日宠。
这是摄政王自个儿说的,说她“趁虚而入”,他“一时糊涂”,没抵挡住,无奈地接受了。
那段时日,王妃不吃不喝,也没吵闹,只管在寝宫默默垂泪。
摄政王急疯了,各类赏赐,珍奇巧玩流水似的送进永安殿,一应吃穿用度的派头,比皇后也有余了。
可怜欣美人又是请罪,又是求死,王妃倒是意外地宽和,不曾责骂,只说,“既进了摄政苑,你便是王爷的人,承宠也属应当。”
摄政王与王妃本以“举世一双人”著称,可总有些不识相的,或是外国使节,或是顾命重臣,喜欢往摄政苑里塞女人。
应酬往来,摄政王不好拒绝拂了旁人颜面,每回只好勉为其难受了,随便给个封号安置下。
本以为欣美人之事就此揭过,谁想没几日便说有孕,这回两宫都默了,正主还没孩子呢,她倒抢到前头去。
不过三月,欣美人和她那未见天日的可怜孩子便折了。
一尸两命,不过跪了两日佛堂便糊弄过去了,温柔乡富贵难言,人命还不如一品佛香值得挂心。
当然,肇事的是一只猫,谁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不过,欣美人出事前常来佛堂为孩子祈福,那几日,我隐约在她身上闻见过野荆芥的味道。
野荆芥可令猫类陶醉、亢奋,但本身香味很淡,欣美人身上的荆芥香浓得外人都能闻到,足见是有人故意为之。
王妃回去后,约莫夜半时分,摄政王静悄悄来了佛堂。
摄政王,本名卫衡,马旁一个央,宗室里掌管天下兵马的出身。
彼时我坐在佛幡后支颐休憩,看着他颌骨分明的侧脸,清俊秀逸的轮廓,感慨上天确实偏心,有些人呐,压根不必耍什么手段,只消往那一站,便足够令人神驰。
欣美人便是被这样的他迷惑吧,心甘情愿担下勾引的罪名,她怎知这副金玉皮囊下,藏着一个蛇蝎心肠的恶修罗?
卫衡眼望着菩萨出神,脸上竟有些落寞神色。
半晌,他以鼻尖轻嗅了嗅,“什么味道,好闻得紧。”
我犹豫一瞬,佛幡子掀开一半,旋即放下,往佛像后躲了躲。
“深更半夜,佛堂重地,哪里来的外男,快快离开吧。”
卫衡噗嗤一笑,“你可知我是谁?”
“凭你是谁,纵是皇帝陛下亲来,也是失礼的。”
“哪来的丫头胆子不小,报上名来,我让掌事嬷嬷打你嘴。”
我提到皇帝触了他霉头,他有些不悦,见我不再答应,也有些没趣,不曾多为难,不知何时悄悄地走了。
后两日,太后宫中开除厄法会,我奉召去燃香,回佛堂便听替我的侍女说,摄政王这两日来佛堂供奉,问她这香品,味道怎么跟前两日不一样?
她一脸天真地道:“我便答,没什么不同呀,都是吟珂比丘尼调的安神佛香。”
末了她一脸陶醉,说摄政王长得真好看,跟天上的神仙似的,待人也好,一点架子都无。
法会后紧跟着太后诞辰,宁康殿,寿宴布置得简素典雅,幽香缕缕。
卫衡送了稀世的佛经和字画当寿礼,很得太后欢喜。
大梁皇城分两宫,摄政苑和正宫各行其是,因皇帝是个不能人事的傻子,前朝便由卫衡摄政。
谁都知道,卫衡是里子,皇帝卫勉只是挂牌的面子。
卫衡威权在手,却还如此给太后面子,太后自然很满意,不枉她当年一力支持卫衡摄政。
王妃秦婉儿盛装而至,绯红宫装配赤金的头面珠花,气势隆重得将对首的皇后傅桑晴都压了下去。
王妃如此高调,似乎在宣告众人,她才是大梁真正的国母。
但其实,此等秾丽明艳的装扮,反而遮掩了她清雅纤弱的气质,显得她促狭且咄咄逼人。
反观傅桑晴一身绛紫的大气高雅,端庄沉稳,确是将傅氏百年清贵世家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没错,出身和家世,这才是秦婉儿最介意的事。
俗话说关心则乱,她心里头介意,行动便会变形,原来占的优势也会渐渐消磨。
看着卫衡频频投向傅桑晴的目光,秦婉儿恐怕是百爪挠心,十分克制才没有发作。
小说《我是甜文女主的丫鬟》 1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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