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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地狱里爬出的厉鬼,周身的恨意几乎能实质化。
「陛下,我就那么抱着她,用我的身体为她挡去那些火焰,直到院门被烧塌,我闯了出去,我的孩子都没有被烧伤一点。」
不知为何,我的心好像微微一松。
可下一刻,季明云的声音陡然凄厉。
「可是她还是死了,早就死了,她躺在我的臂弯中,被浓烟活活呛死!」
「他们说,年少夭折是为不孝,又说我身怀有妊,不可出入灵堂冲撞还未出世的嗣子,连最后一程都不让我送,一口薄棺便把我的女儿拉了出去!」
季明云爬向我,「陛下,我的女儿已经不在了,腹中子也没有保住,夫家与我,是血海深仇,娘家任我被磋磨不肯援手,我是走投无路了才求到了谢大人。」
「可是陛下,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依附于谢大人,我只想求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面圣的机会!」
我垂眸看她,却不动声色。
「谢兰庭对你一往情深,自然是肯拉你出泥淖的,你又何必要见朕呢?」
季明云神色惨然,「一往情深......不,谢大人只是对臣妇还抱有一丝怜惜罢了。」
「为了利用他的怜惜,我让拼死逃出去的丫鬟带了我一截烧焦的断发给他,以求他一丝恻隐。」
「他救我出来后,我不肯见他,不敢让他见我衰败的容色,遍布疤痕的躯体,更不敢,向他诉说我恨不能杀尽林氏一门的刻骨怨毒!」
「陛下年少成名,打下大楚半壁江山,不曾在男人手下讨生活,恐怕也并不知,即便真君子,也只会怜惜无力反抗的弱女子,不会同情一个满嘴喊打喊杀的毒妇。」
季明云抬头直视我,灼灼泪眼,不似作伪。
可我只是垂眸,「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朕就会帮你?」
她苍白的唇轻轻翕动,吐出的字句却如刀锋。
「不是帮我,陛下,您以女子之身御极,拔擢女官,广开女学,朝堂之上男女同列,这是开天辟地的伟业与德政。」
「为人臣者,自该顺应圣意,可汝阳侯府,言必称男女之别,行必蹈前朝旧礼,连阳奉阴违的面子都不肯做,此为,大逆。」
我终于直起身子,久久地凝视她。
半晌,我道:「百年公侯之家总是倨傲些的,你母家安南侯府想来也是一样眷恋旧习。」
季明云听懂了我的试探,她字句铿锵,没有一丝动摇。
「臣子在君王面前是不该倨傲的,驯不服的烈马,纵是千里驹,也只能割下它的头颅。」
我嘴角牵起饶有兴味的弧度,「听你谈吐,想来是通经史的,凤台女学有许多和离的夫人授业,你大抵也是合适的。」
季明云一愣,「和离......」
她因恨意而泛起异样光华的眉目有些寂然下去。
她大抵是没想过以后的,女儿亡故,自己的身子也毁伤至此,只靠刻骨之仇吊着一口气罢了。
「切莫自弃,你的仇家树大根深,若想连根拔起,还有许多事要做。」
小说《我与谢兰庭是少年夫妻》 5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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