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喊,把所有学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许清涯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老师走到门口,问:“你找谁?我不姓许,我姓高。”
赵小禹指了指许清涯:“找她。”
“她是许老师?”
“嗯,她是我老师。”
老师忍俊不禁,回头看着许清涯:“许清涯你厉害呀,刚上了几天学,就当上老师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
许清涯站了起来,低下头,脸红红的,有点害羞,又有点紧张,但下巴紧绷着。
她在憋笑。
老师瞪了许清涯一眼,问赵小禹:“你找她有什么事?”
赵小禹说:“没事,她是我们队的,我们就是来看看。”
“看什么看?”老师生气了,用教鞭抽了两下门板,“没事别在校园里逗留,快点走!”
赵小禹噢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走开了。
他临转身的时候,看到许清涯还站着,穿着一件红底黑格子上衣,她好像很喜欢穿格子衣服;头顶梳着一条大辫子,中间扎着几段头绳,分成一段一段的,宛若一条黑莲藕。
他还看到她用手捂着嘴,身体一动一动的。
赵小禹和金海离开了那间教室。
金海要回去,赵小禹却意犹未尽。
他看到一棵大树上倒挂着一个铁桶,走到跟前,看到铁桶中间吊着一根铁锤,铁锤下端拴着一根小指粗细的绳子,垂到他的头顶。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他问金海。
金海摇头,说不知道。
没看过电视,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竟然不知道那是一口钟。
赵小禹好奇心起,他见过用绳子拴着桶从井里吊水的,还没见过从天上吊水的。
他踮起脚尖,勉强够得着绳子的一端,晃了一下,那铁桶发出当地一声脆响。
这个好玩!
他不停地晃着绳子,当当当地敲个不停,速度越来越快。
“别敲了!”金海忽然说,“他们都出来了。”
赵小禹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几间教室的老师和学生都跑了出来,有的驻足观望,有的向教室前面的空地上聚集,排起了队列。
这时,一个男老师跑到两人面前,从赵小禹手中抢过绳子,喊道:“你们干什么?打什么**铃?”
“**铃?我不知道。”赵小禹茫然地摇摇头。
“你们是哪个班的?”男老师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们不是学生。”
男老师喘着粗气,挥起一个巴掌,扇了赵小禹一个耳光,然后回头喊道:“都回去上课,两个龟孙子打的,不是紧急**!”
金海往后躲了躲,急忙撇清关系:“他打的,我没打,我不让他打,他非要打。”
赵小禹捂着发麻的脸,害怕地望着男老师,知道自己又犯了错。
学生们说笑着往教室走,高年级的趁机趁机起哄:“打得好,继续打,一直打到放学……”
这时听到一个女老师喊道:“许清涯,那就是你的两个学生吧,看他们干的好事!”
赵小禹闻言,正要过去解释,男老师拦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是我打的,和许清涯没关系,她都不知道我们来。”赵小禹指了指教室的方向。
男老师回头望了望,骂了声:“快滚!”
赵小禹看着学生们都回了教室,才和金海离开。
金海埋怨道:“不让你打,你偏要打,惹事了吧?”
赵小禹正闷着头走路,这时站住了,瞪了金海一眼,狠狠地骂了一句:“滚!一会儿老子不背你过渠,你自己耍水过去!”
金海立马怂了,扯住赵小禹的胳膊,带着哭腔恳求道:“我说错了,我再不说了……你不能不背我过河,我不会水,会淹死的,淹不死也会冻死的,求你了……”
赵小禹甩开他,又重重地踢了他两脚。
金海哇哇地哭了起来,但他现在必须依靠赵小禹,只能跟在他的**后头不停地央求。
临近建团渠边时,赵小禹忽然一阵猛跑,跑上了高高的渠坝,蹭蹭几步过了渠,骂了一句粗话,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了。
后面的金海哭得撕心裂肺。
赵小禹走进那片沙枣林时,还能听到金海的哭声。
他捡起一颗石头,打下一片干涩的沙枣,一边吃着,一边往回返。
金海站在渠坝上,哭得脸都紫了,看见赵小禹出现在对面的渠坝上,立刻止住了哭,身体还在一抽一抽的,可怜兮兮地问:“你要背我过渠吗?”
赵小禹翘了翘嘴角:“背你可以,但你得叫我爸爸。”
金海为难了,说:“我叫你哥哥行不?”
“不行!”
“那叫你叔叔。”
“不行!”
“叫你大爷。”
“不行,必须叫爸爸,叫爷爷都不行!”赵小禹得意地在渠坝上来回踱步,用脚丈量着距离,“嗯,得走十二步,你要叫我十二声爸爸才行,一步一声。”
金海扁了扁嘴,想哭又没敢哭,吭了半天,终于叫了一声:“爸爸。”
叫得含糊不清。
赵小禹说:“这声不算,没听清,不要嘴里就像含了蛋似的,要叫得脆生生的。”
金海调整了一下情绪,清理了一下口腔,憋了一会儿,终于咬字清楚地叫了声“爸爸”。
“哎!”赵小禹拉长声调答应了一声,双手抚摸着胸口,好像是大暑天吃了个人参果一样浑身舒畅。
“再叫!”
“爸爸。”
“哎!还叫!”
“爸爸。”
“哎!继续!”
“爸爸。”
……
金海一连叫了六声,不叫了,说:“剩下六声,你把我背过去再叫,要不我叫完,你不背我咋办呀?”
赵小禹想了想:“那要是我把你背过来,你不叫咋办呀?”
金海说:“我如果不叫,你还能把我背过来,我打不过你,也跑不过你……”
“嗯,好儿子,有点脑子呀!”赵小禹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行,听你的!”
他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腆着肚子,大摇大摆地从担担上走了过去,蹲在金海面前。
“来,乖儿子,快上来!”
他背着金海走到担担中间,忽然不走了,身体扭来扭去,前进两步,后退两步,像扭秧歌似的,担担也跟着摆动不停。
金海吓得大哭大叫。
“快叫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爸……”
金海一连叫了不知多少声“爸爸”,紧紧地搂住赵小禹的脖子,好像生怕赵小禹不认他这个儿子似的。
小说《这个家伙有点坏》 第17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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