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总裁男友的“干妹妹”取代我成为舞团主角时,我正因为腿伤躺在病房。
他对我的痛苦嗤之以鼻,只觉得我是在争宠。
望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我终于拨出那通跨国电话:
“我同意离开了。”
可当我走后,他疯魔了。
1
我从舞台上重重摔下的那一刻,四面八方的惊呼下藏了各异的情绪。
毕竟腿对于一个舞蹈演员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
“路上塞车,救护车根本过不来!”
“打霍总的电话!霍总不是有直升机,可以直接把安晴送到医院去。”
电话的忙音几度响起,又一次打过去时终于接通了:
“霍总你好,我们是安晴的同事——”
男人的声音很不耐烦:
“在开会,有事找秘书。”
“可她受伤了......”
“是吗?”
男声轻笑一声,但语气里的冷漠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跳舞受伤不是很正常吗?如果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了她当初非要跳什么舞呢?”
“我很忙,警告她最后一次不要再为一些小事烦我。”
我圆润的指甲用力揪着大袜,头脑渐渐发白。
终于在结实的舞蹈大袜破了个洞时,再也耐不住膝盖的疼痛晕了过去。
2
我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
医生为难的告诉我膝盖受损严重,以后的恢复情况对常人来说或许没有异样,但对一个舞蹈演员怎么样他也不敢下结论。
他说如果早一点能到医院接受治疗,彻底恢复的可能性会高不少。
可惜我被送到医院时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只觉头脑发白,以至于不自觉拿起手机时竟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直到消息提示音唤醒了我的神志。
是霍焰的发小群,我们才谈恋爱他就要我进了群,说好不容易找到了爱的人要让兄弟们都认识认识,以后见面要对我放尊重点。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群里已经没有人在意我的存在了。
大概就是在某一天霍焰拉了另一个女人入群开始吧。
他说那是他的妹妹,说她以前过得太苦了只是想多介绍给她一些朋友而已,他说他只是看她可怜而已。
而群里的照片中这个可怜的女人正亲昵的倚在霍焰的怀里,他垂眸看着她尽是温柔。
【恭喜婧然妹妹成功拿下新舞剧的女主角色!】
【不枉我们霍哥辛辛苦苦陪着面试了两天,要说也是那个原本的女主角摔得好,不然这个位置空不出来】
【对了那个原本的女主角是谁来着?】
【谁知道呢?管她是谁,只要知道现在是婧然就好了】
照片里的环境很是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像是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而那个因为受伤给王婧然让位置的原定女主角,是我。
3
霍焰是在我住院一周后出现的,他一瞥见我腿上的石膏就面露讥讽:
“怎么?以为自己打个石膏就会让人相信了?你的戏未免太拙劣。”
我垂着眸子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确干过装受伤骗他回家的蠢事。
那时他刚带着王婧然出国旅游了一周,我怕极了。
我被恐慌与爱冲昏了头脑,于是我装病想要他回来。
有了第一次得逞后便会有第二次。
我沾沾自喜于霍焰对我的紧张与担忧,却未察觉到他早已显露的不耐与冷漠。
他还想讥讽两句,我淡淡开口:
“我不会拿腿来开玩笑。”
我有多热爱跳舞他也清楚,很快病房中就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语气仍然生硬:
“当初给了你那么多选择,但你自己还是选了跳舞,现在知道痛了?”
霍焰一直很厌恶我所热爱的舞蹈演员这份职业。
即使情浓时,他也总是劝我退出舞团。
那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后来我想明白了。
我这么一个天才,仅仅是存在就已经挡住了王婧然的路。
霍焰只是想为她扫清障碍罢了。
3
霍焰的脸色终于在看到我的检查报告时变了,紧皱的眉头与沉下的神情看起来仿佛很担忧我一般。
他的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柔软:
“......摔得这么严重怎么不早些来医院?”
我笑了笑:
“因为堵车。”
他蹙了蹙眉,还未开口我便抢先一步道:
“同事给你打过电话借直升机,你说你很忙。”
忙到连一句话都没时间听完。
他脸色僵了僵,随后俯身为我拉了拉被子:
“抱歉,我不知道......”
我闭了眼不想看他。
他当然不知道。
我躺在手术室里随时可能断送职业生涯时,他在为王婧然庆祝她拿到了属于我的角色,他们在笙歌鼎沸的庆祝我的受伤。
而此刻随着他的凑近,一股医院消毒水也盖不住的浓郁果香扑进我的鼻腔。
我从不用香水,但王婧然很喜欢,尤其偏爱果香。
他从她的身边匆匆赶来,送我一份高高在上的怜悯。
4
医生告诉我以他们医院的设备我很难彻底恢复,建议我转院。
但我知道这话的潜台词——
【我可能再也没办法回到舞台了。】
那一天夜里,身边的护工几次摸我的被子都疑惑冬天怎么会这么潮湿。
其实那是我藏在被子里掉下的眼泪染湿的。
我这辈子从没有掉过这么多眼泪,哪怕是霍焰丢下我赶到王婧然身边时也一样。
同样在这天夜里,王婧然的朋友圈发了一大捧玫瑰。
配文:
【怎么有人每天送花还不嫌烦捂嘴笑】
底下的评论是:
【昨天除了花,不还送了你枚宝石戒指?】
我按灭了手机,一夜未眠。
在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跃上窗台时,我接下了一通电话。
对方开口就是英文,似乎为能联系上我很是喜悦。
世界著名的皇家芭蕾舞团向我发出了邀请。
我忍着心脏的钝痛告诉他们我以后可能没法跳舞了。
电话那头的人笑着说没关系,他们早就知道我的情况,他们有着最好的骨科医生资源,只要我点头。
我点了头,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早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那是来自生命的温度。
我终于彻底认识到舞蹈之于我的重要,以及霍焰在我心中的分量原来可以这么轻。
皇家舞团为我订的机票是圣诞节那天,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也是王婧然主演的舞剧首演的日子。
5
霍焰推门进来时我刚挂了电话,他注视着我,脸上带着莫名不安的神情:
“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朋友。”
“你什么时候有国外的朋友了?”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来医院来的频繁,我有些烦躁:
“是最近在练英语口语的朋友。”
很蹩脚的借口,但霍焰还是信了,像是本能驱使他相信来借此逃避什么不安一样。
霍焰坐在我的床边,递给我一个盒子:
“给你挑的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不想接,他却始终不肯收回手,固执的模样一如当初追我时那样。
我打开盒子,随即似笑非笑的对上他期待的目光:
“霍焰,你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我从此很可能不能再跳舞了,所以特意来嘲讽我的?”
我手指一勾,拎起一双粉色的足尖鞋。
他茫然的眼神在看见这双舞鞋时突变,慌乱与无措混杂在一处,随后道:
“抱歉,是秘书拿错了,我本来挑的是——”
“原来是把送给王婧然的舞鞋错给我了。”
我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把盒子还给他,他却没有接。
他在恐慌。
从前每一次提及王婧然我都是歇斯底里的疯狂与崩溃。
而现在的我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有多心虚又有多慌张。
他声音很低的解释着:
“婧然面试上了人生第一个舞剧女主角,这双鞋子只是祝贺她的礼物。”
我躺下来背对他,告诉他我困了。
他沉默地在我身边坐了许久后才离开。
病房门刚关上,门外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随即是霍焰和秘书通话时怒火冲天的声音。
6
我出院那天是霍焰来接的我,我没拒绝。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得回家收拾行李。
不料门锁密码还没输入,门先从里面打开了。
我看着一副女主人姿态的王婧然,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
反倒是霍焰脸色不自然了一瞬。
我们三人在餐桌前坐下时,他仍一直小心翼翼瞥着我。
“我只是听说安晴姐今天出院想来帮帮忙,我应该没添什么麻烦吧?”
我没答话,感慨阿姨烧的菜真好吃,以后出了国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手艺这么好的中餐。
王婧然的话落到了地上,她甜美的脸蛋有些僵硬,显然没想到我根本不搭茬。
她委屈的看了眼霍焰。
霍焰安抚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虾,她神色更僵硬了:
“霍哥你怎么又忘了,我对海鲜过敏呀。”
霍焰挑了挑眉,自然的把她碗里的虾夹到了自己碗里,戏谑的声音里夹着的是温柔:
“小丫头片子还挺多毛病。”
她哼了一声,桌下的脚轻轻踢了他一脚,他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一个强大成熟的男人温柔的包容,没有谁能抵抗得了。
王婧然果然娇羞地笑着,随即抬眼瞥了我一眼,毫不掩饰眼里的恶意与挑衅。
7
饭后霍焰接了个工作电话离开了,她冷笑一声彻底变了脸:
“你怎么就脸皮这么厚呢?难道看不出来霍哥已经不爱你了,怎么还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他不放。”
“要我是你,我就知情识趣自己离开了,也不至于跟条落水狗一样可怜。”
我抬眼瞥她:
“嫉妒我很久了吧?怎么努力也比不上我这样的天才,费尽心思才能勾引到我勾勾手指就跟过来的男人。”
“王婧然,我真的很同情你。”
她的脸瞬间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我再度笑了:
“这么轻易就能被我挑起怒火,看得出来你很在意我了。”
“我警告你最好早点跟霍哥断了,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我,否则别怪我——”
她话没说完,就突然摔在了地上,摔下的瞬间扯住了我的衣服,我重重砸在地上时受伤的那条腿传来锥心的疼痛。
霍焰惊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安晴!!!”
他大步奔到我的身边,伸手想扶起我,面对着我的满头大汗却又手足无措:
“安晴你怎么样了?你的腿——”
“霍哥......”
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我的脚好疼,明天就要首演了,我不会上不了台吧?”
霍焰面色瞬间一凝,他看向身后的女人。
她楚楚可怜续起了泪:
“都是我的错,明知道安晴姐以后都不能跳舞了,我还在安晴姐面前提起我的舞剧,也不怪她情绪激动推我了......”
霍焰的脸陡然沉了下来,他满脸失望与沉重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因为腿的事情伤心,但你也不能把火撒到无辜的人身上,这几年你真的变得越来越让我觉得陌生。”
“......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忍着疼痛笑了笑: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霍焰抱着王婧然怒气冲冲地走了。
而我疼得蜷缩在地上到半夜才有了力气。
零点的钟声敲响,不太平安的平安夜过去,而我收拾好了行李。
8
我和霍焰的相识是一场舞剧结束的后台。
他西装革履气质冷然,一路走来不耐地拂开身边人的搭讪。
终于在转头看到我的那瞬间,眸子亮了起来。
他气喘吁吁地追上我时,不像一个运筹帷幄的总裁,倒像是个毛头小子。
他认真的盯着我:
“刚刚你的独舞太美了,以后你一定会成为著名的舞蹈家,现在可以先给我签个名吗?”
我给他留了签名,他同样塞给我一张纸。
纸上留着他的联系方式,我笑了笑扔掉了。
第二次相遇是在咖啡馆,我没想到在曾经那么浓重的舞台妆掩盖下,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未施粉黛的我。
他晃着手机,好像有点委屈:
“为什么一直不加我?”
于是那一次我加上了他。
我巡演全国时,他也跟着演出日程每周飞往不同的城市,在舞台幕布拉开的前一秒总是仍在处理工作,而在我出现在台上时顶着黑眼圈的眼睛又比谁都亮。
平安夜那天是那年最后一场演出,他在演员出入口等我,手冻得通红也不肯放进兜里,在我出来的第一时间递上来一个苹果。
时针指向十二点,我接过他的苹果,站在剧场的槲寄生下和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我天真地以为我得到了最好的圣诞礼物。
被膝盖的疼痛拉回现实,我抬眼看向时钟,今夜的时针也指向了十二点。
窗外的圣诞树亮了起来。
我放下所有他送我的礼物,拎着一只空荡的箱子,留下一座空荡的房子,飞向了遥远的大洋彼岸。
小说《诀别圆舞曲》 第1章 1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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