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祁衾在忘忧谷厮混了三天三夜后,我怀孕了。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个喜讯,我就被山匪老爹绑回了寨子中,逼我打胎嫁人。
我用尽了力气逃出,昏倒在祁衾的怀里。
摸上微隆的小腹,我刚要开口。
他嗤笑:“阿锦,我就要成婚了,你总是赖在我这里,也不成样子。”
“酥儿是洁白无瑕的玉女,怎能容忍和旁人分享夫君?我同你不过是各取所需,逢场作戏罢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扯下从前系在我脖子上的流光玉,说那是要给他妻子的聘礼。
1.
我昏倒在忘忧谷前时,浑身是血。
祁衾小心地将我抱在怀里,擦拭我身上的血迹时,忍不住又情动吻上了我的唇瓣。
衣衫尽褪,一夜荒唐。
醒来时我依偎在他身旁,试探道:“我爹他想把我许配给寨子里的二当家,他说…”
还没说完,祁衾不耐地撕开我的衣服。
像是丝毫不在意我说了什么。
我恼怒地挣脱开,正色道,“祁衾,你究竟想不想娶我,只要你一句话!”
他解我衣带的手顿住了。
满是情欲的脸上露出些许冷漠。
祁衾从我的身边退开,肌肤上的那丝温热冷却了。
他把玩着我的手,笑着说:“你走吧。”
“三日后,便是我和酥儿的大婚了。她是忘忧谷唯一的女主人,我告诉过你的。”
“她回来了,你就得走。”
浑身的暖意像是被抽尽了,分明在温暖的床榻上,我却觉得无端寒冷。
是啊,早在我第一次对着祁衾解下衣带时,他就告诉过我。
忘忧谷秘法中,有一道能救人性命的双修之术。
一年前我身重剧毒,被父亲送来忘忧谷求医。
一年里,我和祁衾厮混于床榻之上,再也没走出过忘忧谷,直至痊愈。
他是温润如玉的世间谪仙,偏偏又温柔至极。
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注视着我的时候,哪怕早就告诉过自己,不能动情,可我还是忍不住沦陷。
情到深处,我也曾问过他:“祁衾,你可有一点喜欢我?”
他沉默着用更激烈的吻回应我。
“阿锦,你越界了。”
“我们之间,从来不谈什么喜不喜欢。”
2.
我以为我能甘心的,偷得几分欢愉便抽身离开。
可是三月前那场不知昼夜的厮混太过荒唐,醉酒的祁衾甚至忘记了盯着我灌下避子药。
只那一次,我的腹中便有了他的血肉。
我垂眸摸着脖子上温润的流光玉,低声道:“孩子,不要怪你爹,他心里,定然也是有我的…”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连自己都没几分底气。
在忘忧谷中一年,只因我撒娇的一句“我不喜旁人看你”,祁衾为了我散尽姬妾。
我自小体弱,来月事时常常痛得撕心裂肺。
他便划破自己的手腕,亲手取了血来入药,为我炼成滋补身体的汤药。
我嫌药苦,他又含进嘴里,极尽温柔地渡进我口中。
莲花池边,月桂树下,他陪我饮酒作诗,醉了便以天地为枕,缠绵悱恻,我怎能不心动?
甚至这忘忧谷中的至宝流光玉,我说喜欢,他就取下来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祁衾,你对我的好,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
我失魂落魄地在谷中胡乱走着,一个不留神就走进了祁衾的秘室之中。
3.
祁衾背对着我,像是在和什么人交谈。
我屏住呼吸,小心地藏在暗处。
“我听说你在这忘忧谷中藏了一年,是因为一个小姑娘?我劝你啊,玩玩可以,若是被酥儿知晓了,她那样的性子,定是要闹的。”
我看不清祁衾的神色,却能听见他话里的冷漠坚决。
“那是自然。酥儿是我心头的朱砂,除了她,我再不会对旁人动情。阿锦不过是个解闷的玩意儿,打发了便是。”
“她是天上明月,我自不会让凡间的尘土沾染她毫分。”
他从怀里摸出一支簪子,“这是我送给酥儿的礼物,还请帮我转交。”
我只觉得双腿发软,咬紧了下唇才没哭出声来。
那只木簪,我是见过的。
三月前,祁衾外出归来,喝得烂醉如泥。
我慌忙上前抱住他,“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却不语,只是一味地撕扯我的衣服。
那一夜,他比平日凶猛了许多,掐着我的脖子像是发狂的野兽。
我躲避不得,只能忍着痛回应他。
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祁衾对着我笑,灿若星辰。
他说:“酥儿,你终于回来了。”
他放在心头的那个人,秘室中摆满了画像的那个人,回来了。
我如坠冰窟,在他的怀抱里不住地颤抖。
醒来时,我浑身遭乱,祁衾忘记了为我清理。
拖着红肿疲惫的身子清洗时,我看见他正在桌前小心翼翼地磨着一支木簪。
那样的神情,像是在对待着稀世的珍宝。
我以为,祁衾是对我有愧,要送给我的。
没想到,就连他的愧疚,我都得不到。
4.
我逃也似的离开,小腹却在此时痛了起来。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轻轻踢了我的肚子。
感受到他温热的骨肉,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祁衾,若是你知道,被你成为凡间尘土的阿锦,竟敢怀上你的孩子,不知又会怎么想?
是觉得我放荡不堪,还是妄想母凭子贵?
骨血连着心,痛得我直不起身子。
迷迷糊糊间,我感受到身子一轻,祁衾温热的吐息落在我的耳侧。
他将我抱到了温泉边,伸手就要替我诊脉。
“怎么脸色这样苍白,可是着凉了?”
我连忙缩回手,生怕被他察觉我有孕之事。
见我不肯,他也没有再坚持,反而在我的肌肤上摩挲了起来。
“阿锦,离开之前,再陪我最后一夜吧。”
他含上我的唇,眼中欲色翻涌。
唯独不见爱意。
我偏头躲过,执着地拉住他的领子:“祁衾,你对我,当真没有半分的…”
艰涩的话语还没说出口,他放在我腰间的手便抽离了。
我失去了支撑,重重摔进温泉水中。
方才还被情欲裹挟着的人,此刻眼底没有半分温情。
他默不作声地穿好了衣服,只留给我一个冷清的背影。
“是我将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今日以后,你我之间再没有半分纠葛。”
“就当…从没认识过吧。”
我沉没进温和的泉水中,任由泪水打湿脸庞。
指甲深深攥进掌心。
我爹的话在脑中回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这回去忘忧谷,祁衾还不肯松口娶你,就给我滚回来嫁人。”
“我青龙寨寨主的女儿,不可自甘**至此!”
这一局,原是我满盘皆输。
5.
第二日一早,我收拾好了东西,敲响了祁衾的门。
开门的却是个俏丽的女子。
紫酥打量了我一眼,笑道:“你就是夫君收留的那个孤女吧?”
我怔了怔,没有反驳。
只是麻木地向祁衾行了一礼,“一年来多谢谷主为我医治,如今我已痊愈,也该告辞了。”
祁衾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也许是想到,这一年里他是如何为我医治的。
肌肤相亲,抵死缠绵。
他点了点头,紫酥却上前来摸向我脖子上的流光玉。
她哼声道:“这不是夫君从前不曾离身的流光玉吗?你说要送给我做聘礼的,怎么戴到了旁人的脖子上?”
紫酥扯着祁衾的手臂,撒娇道:“难道我外出游玩一年,你的心里就换了人?”
祁衾这才抬眼看向我。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扯下流光玉。
红绳系得有些紧,拉扯到了我的皮肉,一片**辣的疼。
他宠溺地刮了紫酥的鼻尖,“怎么会?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这流光玉不过是借了阿锦姑娘独特的体质温养,你回来了,自然是要还给你的。”
那块我贴身戴着一年的玉佩,被他戴在了紫酥的脖子上。
原来,只是让我为她温养着罢了。
我匆忙转身,怕再晚一步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紫酥却拉住了我的手。
她眼角眉梢带着嘲讽:“阿锦姑娘,忘忧谷中山路复杂。想来你不太熟悉,不如让我送送你吧。”
6.
我急着要走,她却说要带我再看看谷中的景色。
走过莲花池时,她说:“我小时候顽皮,冬日里非要看莲花。后来祁衾便走遍了大江南北,为我寻来了这四季都开的莲花,种上满满一池。”
紫酥露出些娇嗔,“他这人啊,在外人面前高不染尘的,可是私底下,连一点儿冷都不让我受。”
“成婚之前,他就连我的手都不愿意碰的,说是怕污了我的名声。”
“阿锦姑娘,你说他傻不傻?”
她笑意吟吟地看着我,眉眼间却藏不住得意。
她诉说着祁衾待她的如珠似宝,我却只能想起来床笫之上他不顾我的眼泪,疯狂的掠夺。
原来他那样爱她,爱到连猛烈的情意,都怕他的娇花承受不住。
可我呢?
我垂眸淡淡道:“能得到这样的好夫君,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幸运。”
她忽然凑近了我,还不等我反应过来,那块流光玉又被塞到我手中。
而她拔下头上的木簪,划破了自己的脸。
紫酥捂着脸后退,哭喊道:“阿锦姑娘,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祁衾匆匆赶来,将她小心地护在怀里,
看到紫酥血肉模糊的脸,他猛地踹向我。
我跌落冰冷刺骨的莲花池中,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一句。
“酥儿,我来了,别怕…”
他珍重地抱起她,竟然有几分颤抖。
紫酥蜷缩在他的怀里低声抽泣。
“阿锦她说,毁了我的脸,你就不要我了…夫君,酥儿好害怕…”
他冷着脸转向我:“阿锦,别闹了!”
我泪流满面,无力地摇头。
他低头看着我手里的流光玉,嗤笑道:“属于酥儿的东西,也是你配抢的?”
祁衾气急,顺手抄起藤条,劈头盖脸地向我打来。
他面沉似水:“阿锦,你让我太失望了!”
我挣扎着抓紧了池子边缘,苍白道:“祁衾,不是我,我没有动他…”
可他不听。
一道道的藤条打在我身上,脊背处皮开肉绽。
他踩上我的手指,逼得我松了手,陷入淤泥中。
血水染红了池子,我咬着牙不肯求饶。
祁衾抱着紫酥扬长而去。
“若是你还不知错,便不必上来了。”
7.
直到月上中天,我还在莲花池中泡着。
我不识水性,祁衾是知道的。
小时候顽皮曾被父亲责罚,我差点儿被扔进河中溺死,从此畏水。
以往祁衾故意抱我走进温泉,看着我苍白着脸抱紧了他,他便会忍不住笑。
然后摁着我的腰,予取予求。
他最爱看我娇嗔着求他的样子。
可是如今,他却用这般手段,逼我向他的心上人求饶。
小腹处一阵抽痛,我拼尽了全力,才得以游到岸上。
淅淅沥沥的血水流下。
我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的小腹中的血肉一点点流出。
一阵刀绞般的剧痛。
我的孩子!
脑海中的弦像是断了,我不管不顾地向祁衾的屋子跑去。
跪在他的房门前,无助哭喊。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是我错了,阿锦知错了,阿锦罪该万死,可孩子是无辜的啊…祁衾,你看看他,他是你的孩子啊…”
我声嘶力竭,祁衾却没有为我打开房门。
透过缝隙,我看见他正专注地为紫酥疗伤。
我的哭喊,换来的不过是他的皱眉。
和一句低骂。
“死不悔改,早知你如此纠缠不休,当日就不该救你。”
我用头磕着门,苦苦哀求:“祁衾,我没有骗你,求求你…”
他不耐烦地打开房门,朝着我踹了一脚。
“酥儿正在疗伤,别在这里吵闹。”
他垂眸看着我:“你再闹下去,别怪我一分情分也不留了。”
我死死抓着他的脚,不停地磕头。
祁衾露出几分动摇,刚想伸手为我把脉。
却听见紫酥柔柔地咳了两声。
“夫君,我的脸好痛…阿锦她划伤了我的脸不够,难道还要拖着你不肯让你为我医治,要我的脸毁了吗!”
祁衾迟疑一瞬,毫不犹豫地转过身。
走向了她。
我失了力,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化作了一滩血水。
死在他亲生父亲的门前。
如梦初醒一般,我又哭又笑,任由大雪落满我的肩头。
忍着剧痛一步步走出困住了我一年的忘忧谷。
鲜血顺着我的脚步蔓延。
我却不会再痛了。
心太痛了,身体上的痛楚就显得不值一提。
“祁衾,昨日种种有如前生。如若上天有灵,便要叫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我昏倒在了青龙寨前。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流光玉在从我手上掉落。
摔成了齑粉。
8.
我大病了一场,醒来时便失去了忘忧谷中的记忆。
小说《失忆后,逼死我孩子的他悔了》 1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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