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将军府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谢煜从废墟中把我带回了他的翰林学府。
及笄那天,谢煜不慎中了圈套,误服**,他与我彻夜纠缠。
神志不清的他一遍遍的在我耳边低语:“你是我的。”
情浓之时,我忍不住诉说心底深藏已久的情谊。
然而,当一切结束,他清醒过来后,却像变了一个人。
他误以为我故意布局,愤怒地指责我放荡不羁,自甘堕落。
后来,没想到谢煜竟把独属我的偏爱和柔情,全都给了丞相之女。
并宣布了他们的婚期。
这次我没有像往常那般闹腾,而是心如死寂,在他们大喜之日悄然离去。
1.
就在他与我共度那一夜之后的清晨,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恭敬地接过皇帝的赐婚圣旨。
那金黄色的绸缎,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痛了我的心。
我本来打算把袖中的绣帕送给他,作为定情的信物,但此刻,我却把它揉成一团,悄悄地丢进了花园的池塘。
我还没来得及转身送上祝福,一阵清脆的笑声就打破了宁静。
“煜哥哥,别急,这里还有人呢。”
我的血仿佛瞬间凝固,艰难地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璧人,穿着般配的衣裳,手牵手走来。
我注意到她腰间的玉佩,正是我曾经精心为他挑选的生日礼物。
心中五味杂陈,泪水不禁涌上了眼眶。
在丞相之女宋婉瑜之前,“煜哥哥”这个称呼,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是翰林学士,朝中人人尊敬地称呼他为谢大人。
只有我,从进府的第一天起,就不愿意按规矩来,更不愿意用官职来称呼他。
尽管他比我大几岁,我却倔强地叫他“煜哥哥”。
那时候,府里的丫鬟仆人都跪下求我改口,
而他,只是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笑着说:“随你高兴,怎样都好。”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眼里满满的宠溺。
以前,我跟父亲出席宴会时,偶尔会远远看到他,他总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那时候,我从未想过,我们会有交集。
直到我家突遭变故,全家被诬陷为叛国,惨遭抄家。
我因非亲生,侥幸逃过一劫,却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那些曾经巴结我们的权贵,现在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更有甚者,还想利用我向朝廷邀功。
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是他冲进险境,救出了遍体鳞伤的我,温柔地安慰我:“沁雪别怕,我带你回家。”
从那以后,将军府的千金,就成了翰林学士手心里的宝。
那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却耐心地学会了如何照顾我这个小女孩。
甚至,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我安排在最安静的院子里,夜夜陪我入睡,给我无尽的宠爱。
那时候,世上的奇珍异宝,他总是第一时间送到我面前。
是他,用温暖和关怀,治愈了我内心的创伤和恐惧。
然而,那个失控的夜晚,所有美好的幻想都烟消云散了。
中了奸计的他,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柔情和安慰。
让我在这个虚幻的“梦境”中越陷越深。
但药效一过,他展现出的冷酷无情,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的梦,在他的决绝话语和冰冷眼神中,一点点破碎。
“林沁雪,你读的圣贤书都去哪了?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如此不知羞耻?”
“你那龌龊的心思,跟你的人一样,让人恶心。”
他命人把我的东西搬到最偏远的厢房,第二天,就答应了皇帝的赐婚。
世人都以为,他到了三十岁还没娶妻,是因为心怀天下,不忍心耽误好姑娘。
但那一刻,我才明白,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娶我。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能依靠他的宠爱,为所欲为。
宋婉瑜命人拆了我住了八年的厢房,踩坏了我亲手种的海棠,填平了他为我挖的莲池。
在我心如死灰、夜不能寐的时候,他们却在我眼前恩爱甜蜜。
我终于下定决心,派人向远在东虞的舅舅传递消息,同意回去继承王位。
舅舅回信说,一切都准备好了,盼着我早点回去。
是的,我会回去。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早些年,东虞的国王就想让我回去,是我贪恋沈煜给我的温暖,迟迟不肯走。
现在,他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厌烦,我再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只是,在离开之前,我还想再见他一面,亲口跟他说声再见。
但当我走进前厅去找他时,却看到他正和宋婉瑜情意绵绵地依偎在一起。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来。
最终,我还是没能说出那句告别的话,只能默默地转身,一个人离开了。
可谢煜还是发现了我,他张口喊我留下。
“沁雪,婉瑜想你做她出嫁时的媵女。”
我微微一怔,唇角溢出一抹苦笑,“沁雪,尊大人令。”
可能我从未如此卑躬屈膝过,谢煜楞了一瞬,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只是还未开口,便被宋婉瑜笑呵呵的打断,“沁雪,连压床童女也一并做了吧。一事不烦二主,阿煜你说呢?”
压床童女从来都是五六岁的小童,从未见过谁家大婚,请二八年华的姑娘压床?
可这样荒唐的提议,谢煜却未曾反驳,只是眼含温柔的望着宋婉瑜,“好呀,定了沁雪便是。”
“沁雪意下如何?”语气没变,但看向我的目光再无半点情意,只剩冰冷。
我只得心酸的应下。
私心想着,压了床,我也算和他同床共枕了。
低头间,我发现他腰间还戴着我打的鸳鸯络。
那时,他还没有厌弃我。
我也认为自己对他而言,是最特殊的最重要的。
否则,他怎么会在纨绔子弟调戏时,冲到对方家中,甩着马鞭抽打对方替我出气。
怎么会在世家公子与我在百花宴上交谈时,酸溜溜的敲我脑袋。
又怎么会在醉酒后,揽我入怀,一遍遍呢喃,“沁雪,你是我的。沁雪,能不能一直陪着我......”
或许是我的目光过于专注,谢煜由着我的目光想起了络子上的心思,当即摘下吩咐丫鬟烧了。
那丫鬟烧毁那络子后,径直往刚刚我丢香囊的花瓮走,担心被丫鬟发现我的小心思。
我脱口而出梦中喊了千万遍的“阿煜”。
谢煜冰冷的目光扫过来。
“林沁雪,注意你的身份,本大人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宋婉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和沁雪计较什么,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然后伸手揽住谢煜的腰,整个人靠在他的肩膀。
谢煜满脸寒意瞬间化作一片温柔。
这样的目光,也曾追随过我,只是在那夜之后,我再也未见过。
宋婉瑜与谢煜并肩走远,但两人的身影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走至垂花门,宋婉瑜忽然停下来“媵女,一会我们去翠云楼定嫁妆花样,你也一起吧。阿煜说,他日常穿戴你甚是操心,嫁妆匣子你也出出主意。”
我再次楞楞的点头称是,我一个孤女哪有什么资格拒绝未来女主人的提议。
我在马车边等着姗姗来迟的二人,二人边走边眉目传情。
谢煜喜欢骑马,但以往只要同我一起出门,必然会坐马车。
从前,坐在他身边的人是我。
今日,那个位置换成了宋婉瑜。
宋婉瑜借口不想被打扰,将丫鬟赶去后面马车,独留下我。
原本说一不二的谢煜,竟一句也不反驳。
马车上我挑选的桌几,已经不见踪迹。
宋婉瑜又说要换了杯具。
他笑的宠溺,连那句“随你”也满带情意。
往日我胡闹时,他也经常说“随你”。
随我怎么折腾,他都笑意盈盈的配合。
今日再听,我如同被塞了满嘴的茱萸和黄连,辛辣苦涩。
一声马儿嘶鸣拉回思绪,马车巨响一声后骤然停下。
我整个人跌出马车,滚到街边撞到石像,头晕目眩。
我挣扎起身想求救,却透过车帘看到他正查看宋婉瑜额头的擦伤,眼中满是紧张和心疼。
我被鲜血糊了满脸,再次躺倒,透过血雾看着相携离开的二人。
路人惊呼“有人摔死了”谢煜才想起我的存在。
我脆弱的喊:“我的头好疼,腿也好疼。”
愣住的谢煜尚未搭话,宋婉瑜气冲冲的质问“你明知道我和阿煜好事将近,故意给我们找晦气是不是?”
宋婉瑜话音落下,谢煜眉心微蹙,嘴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像刀子“林沁雪,我烦透了你的小把戏。”
语罢又去安抚宋婉瑜。
终究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我与同窗切磋,不慎在额头划了一道。
谢煜大张旗鼓的请了御医不说,还让厨房连续炖了一个月参汤。
如今我脑袋摔个窟窿,她也只是冷眼看着,脚步都不曾挪动半分。
随后,与宋婉瑜离开。
我再也支撑不住,昏死在路上。
我被路人抬入医馆时,谢煜和宋婉瑜早已没了踪迹。
大夫先是清理额头碎石,又给伤腿接骨。
我疼的汗透衣衫,但身体的疼痛不及心里万分之一。
大夫夸我“姑娘当真有脾性,愣是一声没吭。”
只有我自己知道,是因为哄我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我在医馆缓了半晌,并见了小摊贩才雇人抬回府。
刚进家门,就看到气势汹汹的谢煜。
马上到宵禁时分了,这个时间谢煜居然还在等我。
“为何这么晚才回府?”
没等我回答,他不耐的声音传来“算了,让厨房给你炖了菌菇汤,快点吃饭。”
他不仅没有再次骂我,说的话比汤还暖,我激动的想要起身。
“吃完过去给她赔个不是。”
等我回过神,他已经走出老远。
我心里清楚,他这话又是为了宋婉瑜。
我终究还是没能拒绝。
回到那破旧的院子,满心的委屈和无奈,让我端起半碗菌菇汤一饮而尽。
这汤在厨房的角落里放了许久,和我此刻的心境一样,透着彻骨的寒凉。
但我顾不上这些,只想着借这汤平复一下心情。
过了一会儿,我的脸上泛起红疹,可我还记得答应过他去主院请罪。
于是,我强撑着让仆从抬我前往主院。
谢煜看到我,先是惊讶地愣了一下,随后目光变得冰冷,冷冷说道:“你弄成这副模样,是故意来添乱的吧?非得让我在这大喜的日子,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柄?”
还没等我开口解释,他就立刻吩咐仆从,把我赶了出去。
我连同抬架一起,被扔出了正院,重重摔在地上。
我就那样在冰冷的地面上躺到半夜,才被巡逻的婢女发现。
她连拉带拽,把我弄回了破院。
幸好我之前在谢煜宠我时,帮过这婢女,不然她恐怕也不会管我。
躺在破旧的床上,我心想,得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可我拥有的一切都是谢煜给的,能带走的,只有那把当初拼死护下的匕首。
那是义父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谢煜刚带我回府的时候,还专门找工匠做了配套的皮套,平日里就放在正房门口。
那时他说,既然是将军送的,放在显眼的地方就能护我平安。
可宋婉瑜来了之后,这匕首就和我一起,被扔到了这破院子里。
我抱着匕首,艰难地挪到窗边,看着满天繁星,心里百感交集。
回想起这八年,谢煜曾经给过我那么多偏爱,我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他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既然我的存在让他为难,那我就早点离开。
可我还是忍不住,想最后再看他一眼,哪怕和他拜堂成亲的人永远不会是我。我想给这八年的感情,还有那夜的缠绵,做个彻底的了断。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送来了一套新衣服,说:“宋**费了好大劲,才说服大人给你补办及笄宴,你可别再惹事,让大人不高兴。”
原来,他还记得我要及笄了。
我看着这套新衣,不是从前御赐的上等料子,心里一阵失落。
以前,只要是和我有关的日子,谢煜都会亲自操办,宴会上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天,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了,生怕误了时辰惹谢煜不高兴。
等宾客都到齐了,我来到主院。
谢煜和往年一样,穿着和我同系列的衣服,可今年身旁多了个宋婉瑜。
看着他们腰间挂着的同心玉佩,我觉得自己是那么多余。
还没等我适应宾客们探究的目光,谢煜就走过来,语气生硬地质问我:“婉瑜看得起你,让你来参加今天的订婚宴,你就穿成这样?”
我这才知道,今天不是我的及笄礼,而是他们的订婚宴,就连身上这件衣服,也是别人挑剩下的。
我急忙向谢煜解释:“不是,宋婉瑜说......”
“阿煜,沁雪还小,没关系的。”
宋婉瑜开口打圆场。
可宾客们却不依不饶,纷纷指责我:“也就宋**大度,换做是我,早把这个不要脸的小**赶出去了,还不赶紧给宋**赔罪!”
“养了这么久,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往日他们对我有多奉承,如今这些话就有多伤人。
我又羞又愤,忘了腿上的伤,只想赶紧离开,却又在宋婉瑜面前重重摔倒。
我被众人的嘲讽和指责淹没,几次挣扎着想爬起来,却都没能成功。
就在我绝望地想要放弃的时候,谢煜走了过来。
我以为他会像八年前那样,把我抱起来,说别怕,他会带我回家。
可他只是看着我狼狈地趴在地上,冷冷地说:“把衣服换了,赶紧滚回你的院子。”
我再次挣扎着起身,腿疼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
“林沁雪,别逼我动手。”
没想到,最后是宋婉瑜把我扶了起来,还大度地让我回去后再把衣服送还。
我看着冷漠的谢煜,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解释。
我躺在破床上,听着主院传来的琴笛合奏声。
当年谢煜为我学的琴艺,如今正在为宋婉瑜助兴。
我似乎还能听到宾客们的恭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听着这熟悉的琴音,我没有像往常那样难过心碎,反而有种释怀的感觉。
最后听一次也好,虽然不再是为我而弹。
从今以后,这琴音和弹琴的人,都不会再让我心动了。
宾客散去后,我去送还衣服。
在等候的时候,我听到仆妇和丫鬟小声交谈:“今天,大人怕是要在宋婉瑜那儿过夜了。”
我想起了和他共度的那一夜。
衣服被扔在地上,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主院。
刚回到院子,小腹突然一阵剧痛,头也跟着疼起来。
我煎熬了一整晚,第二天才找机会去看大夫。
大夫检查完我的伤,又给我把了脉,神色凝重地说:“林**,您有滑胎的迹象,我给您开几副安胎药吧。”
我愣了一下,随后平静地说:“不用了,给我一副藏红花。”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既然我已经决定和谢煜断情,那就没必要留下和他有关的一切。
他给我的八年恩情,如今只剩下恩,情这方面,我不欠他了。
回到府里,我没有去打扰谢煜和宋婉瑜。
半夜,腹部传来一阵绞痛,我能感觉到那个小生命正在离我而去。
看着一盆盆端出去的血水,我的心也彻底死了,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我知道没人喜欢我,为了不被人说闲话,也为了快点养好脚伤离开这里,我老老实实待在破院。
哪怕仆从送来的饭食又馊又臭,我也默默咽下。
谢煜大婚那天,整个翰林学士府从早到晚都热闹非凡。
他虽然忙着婚礼的各种仪式,却没忘了吩咐管家把破院锁起来,说:“大人是为了你好,只有这样,宋**才能容得下你。”
整个府里,除了那几只猎犬,就只有我不能参加婚礼。
破院里又安静下来,我给墙外的摊贩传信,我不想再等了。
临走前,我偷偷去看了谢煜一眼。
他穿着大红色的嫁衣,看起来格外英俊,可却不是我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想象过的样子。
我远远地看着他,轻声说:“谢煜,祝你和宋婉瑜百年好合。”
之后,在表面是摊贩、实则是暗卫的帮助下,我毫无牵挂地离开了这个让我心碎的地方。
小说《我们的爱,在他大婚时消亡》 第1章 1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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