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橘黄,斗金蹑手蹑脚地来到内室床榻边上。
冯君喜睁开双眼,看了眼身边呼呼大睡的小姑娘,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来。
斗金朝桌上抬了抬下巴,轻声道:“明知道湘姐儿不能吃杏仁,还给**送碗杏仁露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安的什么心?这碗杏仁露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就像梦里那样,所以她一直都怀不上孩子。选择杏仁露,就是为了避免让湘姐儿误食,因为她们知道她会拦着不让湘姐儿喝。
冯君喜再次回头看了看湘姐儿,心道:既然你的亲娘和亲外婆都把你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那么这颗良心,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她朝斗金招招手,叫她附耳过来,对她如此这般说道一番。
斗金有些迟疑,看了眼湘姐儿道:“这……万一出了事……”
“你们已经尽到告知责任,万一她还是去喝,你可以想一想她这么做的动机。”冯君喜道。
斗金经她提醒,恍然大悟,不再犹豫,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侯爷院中的老人宋妈妈被请到了长房正房中。
“妈妈快坐,请喝茶,大奶奶正在里间更衣,待会儿便出来向妈妈讨教。”斗金殷勤地给宋妈妈端茶递果子。
宋妈妈道:“哎哟,大奶奶折煞我了,我不过就是侯府一个老奴,大奶奶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便是了,哪用得着这般抬举我老婆子?”
斗金笑道:“妈妈快别自谦了,我们大奶奶说了,您是府中的老人,又是侯爷身边的人,我们都该敬着您的。”
宋妈妈难得被主人如此抬举,笑得脸跟朵菊花一般。
这时内室传来湘姐儿喊人的声音,大概是外间的说话声吵醒了她。
陪在一旁的万贯到内室门口一张,道:“哟,湘姐儿醒了,奴婢来伺候你穿衣服。湘姐儿,桌上那碗是杏仁露,你可千万不能喝,你姨娘跟夫人说了你不能喝杏仁露,知道吗?”
斗金闻言,对宋妈妈道:“说来也真是奇怪,湘姐儿不能喝杏仁露,夫人还叫人给我们大奶奶送来一碗杏仁露,是不是杏仁露有助于怀孕啊?夫人这是看我们大奶奶昨晚没跟大爷圆成房,急着让我们大奶奶再给大爷添个嫡子吧?”
这话宋妈妈该怎么接?她没法接,只得呵呵干笑道:“可能是吧。”
万贯给湘姐儿穿好了衣服,就去收拾床铺。
湘姐儿听着外间斗金与宋妈妈说的话,眼睛便盯住了那碗杏仁露,她知道自己吃不得杏仁,吃了便会呕吐,浑身起小疹子,痒得要命,可是,她不能让那个坏女人生下小弟弟小妹妹。
而且,她如果病了,爹爹便会像昨夜一样来看她陪着她,她就不必担心自己睡着了爹爹和坏女人睡觉了。
想到这里,她跑过去端起桌上的杏仁露就喝。
“哎?湘姐儿!”
房里传出一声惊叫,接着是碗碎在地上的声音。
外间的斗金和宋妈妈被惊动,来到房门口一看,只见冯君喜抱着哭闹不止的湘姐儿,焦急地冲斗金叫道:“快去禀告侯爷夫人,叫请大夫,湘姐儿喝了杏仁露了。”
宋妈妈忙道:“大奶奶莫慌,老婆子去,老婆子路熟。”
冯君喜感激道:“那就有劳宋妈妈了。”
过了一会儿,谢景善与虞婉清带着大夫匆匆赶到。
大夫是相熟的大夫,湘姐儿以前也因为吃杏仁做的糕点出过事,所以处置起来驾轻就熟的。
一番忙而不乱后,冯君喜送走了大夫,命丫鬟跟着去抓药熬药,而后回到外间面对谢景善与虞婉清。
谢景善四个儿子,目前只有长房这一个孙儿一个孙女,还是比较重视的,湘姐儿刚到冯君喜这里就出事,他面色不太好看。
虞婉清一脸忧虑道:“令仪,你不知道湘姐儿不能吃杏仁吗?姚姨娘没跟你说?”
冯君喜抹眼泪,道:“姚姨娘说了。”
“那你怎么还能让湘姐儿喝杏仁露呢?你也太不小心了。”虞婉清道。
谢景善重重地叹了口气,别开脸去。
冯君喜道:“父亲,母亲,实在对不住。儿媳昨晚一夜未眠,吃过午饭后就有些撑不住,湘姐儿拉着儿媳说要睡午觉,儿媳就哄她睡觉,谁知太困了自己也睡了过去,并不知道厨房送了杏仁露来。午睡醒来儿媳去更衣,听到丫鬟跟湘姐儿说桌上那是杏仁露,她不能喝,儿媳这才知道房里有杏仁露,忙从厕间出来,却见湘姐儿捧着杏仁露在喝,儿媳吓坏了,忙冲过去打翻了碗,但湘姐儿还是喝了几口下去。”
谢景善听到她说“昨晚一夜未眠”,想起谢之章做的荒唐事,心中一时有些惭愧,便问她:“你的意思是,丫鬟已经告诉了湘姐儿桌上那碗是杏仁露,并叫她不要喝,但她还是喝了?”
冯君喜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点了点头。
虞婉清道:“这怎么可能呢?湘姐儿只是小,又不是傻。她知道自己沾不得杏仁,沾了便会生病,又岂会故意去喝杏仁露?”
冯君喜道:“丫鬟真的跟她说了,我在厕间听到了,哦对了,当时宋妈妈在外间,应当也听到了,宋妈妈?”
谢景善看向侍立在门口的宋妈妈,虞婉清也盯着她。
宋妈妈忙进来道:“是,老奴听到了,湘姐儿醒了,大奶奶身边的丫鬟就进去给她穿衣服,并说了桌上那碗是杏仁露,叫湘姐儿不要喝。老奴都听到了。”
虞婉清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冯君喜偷眼看着她的动作,心中只觉好笑。
她之所以叫斗金去请宋妈妈来,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宋妈妈何许人也?她是谢之章的乳娘,按道理来说,谢之章的正室不在了,作为乳娘,宋妈妈就应该是长房院子里的管事妈妈。
可是她这人说好听点叫忠厚老实,说难听点就是脑子里缺根筋,不懂得察言观色。就方才那种情况,被虞婉清暗含威胁地盯着,冯君喜敢说,整个侯府除了她之外没人会老实巴交地说出实话来。
就是因为她这种性格不好掌控,所以才被虞婉清与姚黄不动声色地从长房院中排挤了出去,到老侯爷院中去当个无足轻重的看门老妈妈。如今长房院中的管事妈妈是虞婉清的心腹何妈妈,前几天不知道怎么摔伤了脚,正在下人房里养着,没来当差。
谢景善面色稍霁,道:“既如此,那便怪不得你了,是那丫头自己嘴馋。嘴馋于女子而言也是大不雅,待她养好了身子,你要好好管教她。”
小说《新婚偏宠姨娘?主母转头不伺候了》 第8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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